《【汤姆·里德尔】高H同人文(强制爱,乙女)》 谜(1)Riddle BGM: Blank Space by Taylor Swift ———————————————————————————— 《谜》(Riddle) 级长盥洗室中水雾蒸腾,缀满水晶的金色枝形吊灯流光溢彩,把白色大理石地板映得让人目眩。 你百无聊赖地把头斜靠在浴池边上。四周镶嵌宝石的镀金龙头喷出混着热水、五光十色的泡泡浴液。你掌心里玩弄着一个草莓口香糖味的粉红色大泡泡,然后眨眨眼,那一百多个龙头就有些打开、有些关闭,偶尔让晶莹剔透、又密又厚的香草味小泡多一些,偶尔让喷吐藕荷色香芋味薄雾的龙头小一些,任你随心所欲地调控白色大理石浴池中的水沫的颜色和味道。 你玩儿得无聊,刚打算把那个粉红色大泡泡戳破,门忽然吱呀一响。你不看也知道进来的是谁,毕竟鬼魂不用开门,而能进七年级学生会会长专属盥洗室的活人,就只有两个。 女学生会主席……还有男学生会主席。 门咔嗒一声被锁上,身后却没有传来脚步声。 还真是像蛇一样……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了你的肩头。凉透。你克制着没打冷战,自以为微不可查地把luolu的肩膀也藏进彩色泡泡下面,还下意识往前倾了倾身。身后那人啧了一声,手随着你的肩沉下水去,修长刚硬的指却加了几份力,紧紧扣住你的肩膀往后一摁,你的背撞在了浴缸边缘上,若不是有水的阻力缓冲,这一下定然会留下一片红痕。 你随手把掌心的粉红色泡泡捏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暗自瞥向不远处皮质软长椅上的魔杖,懒洋洋开口。 “You’re back early. Wasn’t Hogsmeade any fun, Thomas?”(你回来早了。霍格莫德村难道不好玩儿么,托马斯?) 汤姆·里德尔危险地眯起了眼。他最讨厌你叫他托马斯了。 你和里德尔是在一年级入学时认识的。你们那晚同乘了一辆马车,其他人都看不见的那些夜骐,只有你和他能看见。你没有问他为什么能看见夜骐,他也没有问你,不过,从那以后,你们每堂课都会心照不宣地坐在一起。 一开始,因为你出身于声名显赫、古老高贵的Silverstone家族,其他那些纯血统家族的学生们都对你和里德尔的关系分外鄙夷:你——银石家族的唯一继承人——竟然跟一个穷困潦倒、身分不明的孤儿形影不离!你们很快就成了众矢之的。高年级的布莱克、穆尔塞伯、罗齐尔欺负你们,同年级的艾弗里、莱斯特兰奇、诺特孤立你们。 可幸,这世界不是靠个头和年纪就能主宰的。头脑、能力、魅力,通常更为重要。 人啊,一旦有了欲望,就随时可以被掌控。胆小怕事的弱者渴求强者的庇护;野心勃勃的强者呢,渴望更多的荣耀;而那些手段低劣、生性残忍的恶棍和暴徒,则被一个能将残忍施展得更有格调儿的领袖所折服。谁能成为这帮乌合之众的领袖——这只不过是一个最大公约数的问题——谁能威慑住最多的重要人物,激起他们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和敬畏、谁能满足最多人的最大利益,认同他们心底里最贪婪野蛮的欲望,谁就能成为领袖。 你必须得承认,在学习上,里德尔比你努力得多;在图书馆的时候,他通常在复习,而你通常在熟睡。一年级末的时候,里德尔不出所料地成为了全科第一,也成了能让奥莱恩·艾弗里和普鲁塔克·莱斯特兰奇对他唯命是从、让沃布尔加和卢克丽霞·布莱克寸步不离追随左右、斯莱特林低年级学生的魁首。 而你,则成了唯一被迪佩特校长单独约见的一年级新生。 在邓布利多变形课的期末考试上,你被发现没有使用魔杖就能施展变形咒,从此声名大噪。你成了霍格沃茨历史上——乃至魔法界历史上——唯一一个能完成无魔杖魔法的幼童。迪佩特校长仅仅是出于猎奇,特地单独约见了你一次,让你把火焰杯变成耗子给他看。 后来,你笑着告诉汤姆,你小时候居然一直以为大家都能做到无魔杖魔法,那次还让火焰杯变成的大耗子咬了迪佩特一口。汤姆没笑。他神情复杂地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眼神先满是嫉妒,然后沉得像能吞噬一切的黑夜,欺身而上,把你压在身下,舌尖堵住了你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年级的暑假,你们在国王十字车站分道扬镳。你已经有几年未曾见过你父亲,在车站等待你的是陪你长大的家养小精灵。当年迈的鲁奇拉着你走向壁炉,准备回到那个空空荡荡、冰冰冷冷的‘家’时,你回头看了一眼汤姆。消瘦的男孩儿穿着过于肥大的二手长袍,费力地独自推着一车比他还高的行李,正准备穿过廊柱,回到麻瓜的世界里去。 那时的你不知道他具体要去哪里、暑假住在何处,但你还是松开了鲁奇的手,跑过去握住了汤姆的。 “你能陪我一起吗?” 他没说话,低头瞧了瞧你与他交握的双手,然后抬头与你对视。你发现,那双刚刚还黑得能吞噬一切的眸,忽然闪烁出异常明亮的水光。他唇角微颤,把你的手握得更紧。 你和他一起走向了壁炉。 后来的好多好多年里,你都无数次庆幸你十一岁时的这个决定。里德尔是个极其善于将他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如果他乐意,他可以让你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但半年后的某个晚上,当你们躺在雪地里,仰望着熠熠发光的银河,当他轻声向你说出‘孤儿院’那个词的时候,你就是知道,他没有对你说谎。 那天晚上,他伸出手,像要做出什么承诺一样,紧紧勾住了你被初雪冻得冰凉的小指。 不过现在,里德尔生气了。他发怒时从来不会像你父亲那样大嚷大叫,反而比平时显得更加平静。平静得让他的追随者们心惊胆战。 你抬手又戳破了一个宝蓝色的大泡泡,乜斜了一眼汤姆冷若冰霜的脸,打了个哈欠。刚才确实是你太过挑衅,不过你也真的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早就从霍格莫德村回来了。过去的六年里,你和他都因为没有家长的签字而从来没去过霍格莫德村。去年的夏天,他独自去了一趟小汉格拉顿,回来的时候,郊游回执上多了个签名。 他的手在水下缓缓松开了你的肩膀,指尖在你被肥皂沫弄得分外光滑的肌肤上来回上下摩挲。 “You missed out, Cricket. Hogsmeade was a lot of fun…”(你都错过了,Cricket. 霍格莫德村可有趣儿了……) 他说得很慢,语调像唱催眠曲一样,唤你小名的声调尤其悦耳,但你猛然察觉,他的手正在慢慢滑向你的脖颈。你浑身一震,倏然勾动手指,长椅上的魔杖立刻向你飞了过来,你几乎同时猛一翻身。下一秒,浴室内各色泡沫纷飞乱舞,你的魔杖直直抵住了里德尔英俊的脸。 但你还是晚了一步。里德尔的魔杖正点着你的咽喉,而且另一只手握住了你拿魔杖的手。 你再次暗暗后悔在DADA的决斗课上没有勤加练习。 他拨开你的魔杖,自己的杖尖儿则挑开你垂散在胸前的湿漉漉长发,一路向下缓缓移动,朝着水面下那两团圆润柔软的瑰宝挪去,绕着你的皮肤画出一个个小圈儿,同时俯下身,在你耳边柔声低语。 “Hogsmeade was indeed a lot of fun… But it was never gonna be as much fun as you, babe…”(霍格莫德村确实不错…… 但永远不会像你一样有趣儿,宝贝儿……) 肩膀以上忽然暴露在空气里,你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好吧。你承认,你的确有些害怕汤姆·里德尔。 去年圣诞节假期时,你在斯拉格霍恩的 Slug Club 聚会上多喝了一杯。再睁眼,发现自己半躺在床上,双手被一根柔软结实的墨绿色宽丝绦系住,反绑在了头顶,身上只穿了内衣和一件开扣的白色衬衫。 你晕晕乎乎抬起头,正坐在窗前阅读的高个子男孩儿放下书,转过身来。你这才注意到,你在汤姆的单间级长卧室里。 谜(2)【H,微强制】 “What the bloody hell do you think you are doing, Riddle? Let go of me! Now!”(你他妈以为自己在做什么,里德尔?放开我!赶快!) 你的魔杖不知所踪,你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四分五裂,最后直接把 ‘Diffindo’ 喊了出来。汤姆轻轻一笑。 “没用的,Cricket,我可是用了一整瓶脱灵水呢。” 说着,拿出一个空空如也的圆形小瓶,对你摇了摇。 脱灵水是魔法部禁用的魔药,按剂量大小,可以使巫师暂时失去一定时间的魔法能力。你不知道里德尔是怎么弄到制作脱灵水所需的材料的,但你也没心思去想这件事。你集中注意力,能感觉到你的魔杖就在屋子里。 书桌下的某个抽屉剧烈地摇晃了两下,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飞出来一样。里德尔一瞬变了脸色,不过你没过一会儿就脱了力,抽屉立刻安静了下来。 “Very impressive, Cricket. But as I said, it’s useless. You might as well save your energy — we have a long night in front of us.”(非常厉害,Cricket,不过我说过,这没用的。你还不如省些力气,咱们今晚还长着呢。) 你放弃了挣扎,把头扭向了一边,沉沉出了口气。“Stop. Calling me. Cricket.” (不许、再叫我、Cricket。) Cricket是母亲给你取的昵称,因为你小时候嘤嘤的哭声总让她想起蟋蟀。自从她死后,没有别人这样称呼过你。 汤姆一愣,理了理浴袍的下摆,坐在你身边,语气多了份不明所以的试探,甚至带了点儿小心翼翼,问道:“怎么?真生气啦?” 但语气猛然一变,脸色也沉冷了下去。“你不该生气,Cricket,你应当感激我。我本该杀了你的。要不是你,我早就能把它放出来了。” 你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他所说的 “it” 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忽然记起了半年前墙壁管道里的那条巨蟒,以及你与邓布利多的那次密谈。 “I did it for your own good, Riddle. Opening the chamber — that would have destroyed you! Are you trying to get yourself expelled?”(我那是为了你好,里德尔。打开密室——那会毁了你的!难道你想被开除吗?) 汤姆勃然变色,平日里清隽的五官显出异样的严厉冷峻,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I am the heir of Slytherin — I have every right to exercise his will!”(我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我有权执行他的遗志!) 他忽然一抬手,紧紧掐住了你的下巴,逼你与他冷冰冰的眸对视。再开口,嗓腔压得很低,语气却更为狠戾,连英俊的五官都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But more importantly. You. You betrayed me.”(但更重要的是,你,你背叛了我。) 那是你在目睹母亲的死亡后,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有那么一霎那,你真的傻乎乎地认为他会杀了你。但里德尔却忽然扭转头,闭目不再看你。再睁眼,他的神色和语气都缓和了下来,眼底残余的厉色中说不清是恼怒更多还是伤心更多。 “None of it matters anymore, Cricket. I have you exactly where I want you. That’s all that matters.”(不过那些都没关系了,Cricket. 你现在毫厘不差,就在我想要你在的地方。) 汤姆垂眸俯身,试探地在你唇上轻轻印了一吻。松木香合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温香席卷而来,你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直到他柔软的唇瓣离开你的唇。 其实,无论是在这之前还是之后,他都从没问过你愿不愿意做他的伴侣,也从没告诉过你他爱你。你们的关系似乎一直都是心照不宣的。即便他从没问过你愿不愿意做他的舞伴,每年的圣诞舞会前,他都会按时等在你门口,就像知道你不会答应任何其他人的邀约一样。同样,每年的Slug Party你都会挑和他领带相配的晚礼服,就像知道他会准时在门口等你一样。 因此,你们的关系达成了一种长久的默契。谁都没有戳破那层窗纸,但两人却又都深知:你和他便好似一本书的前后封页,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一个人的左右双手,缺一不可。这种关系,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爱’字可以形容的。 不过,在汤姆戳破那层心照不宣的一刻,在他的唇瓣和指尖轻触你的唇时,你仍旧整个人愣在了那里,迷茫而不知所措。 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你确实想象过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实际上,你也早就发现,你无法想象对方是汤姆以外的任何人。但即便如此,在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你仍旧紧张、无措、心慌意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注意到了你的局促,在你下颌上轻轻一吻,抬手揉了揉你的头发。 Don039;t be afraid, hm? I039;ll be very careful.(别怕,嗯?我会很小心的。) 你红着脸抬起头,Could you let go of me?(把我放开。) I039;m afraid not, darling. You see, that039;s your punishment.(这个可不行,亲爱的,那是对你的惩罚。) 一连串的吻渐渐下移,他微凉的唇瓣拂过你的下颌、耳垂、脖颈。你在理智完全被淹没之前,忽然抓住了一个重要的念头。 Why…Why didn039;t you…kill me?(你为、为什么……没……杀我?) 汤姆止住那串细密的吻,滚热的呼吸打在你下把上。你咬紧了唇。他的神情变了几变,黑眸中似有星辰在灼烧。 Kill you, Cricket?(杀了你吗,Cricket?) 抬手摸了摸你的颊,脸上浮起个淡淡的笑。 That would be too easy……for you.(那也太便宜你了。) 俯身在你耳侧,落嗓略微沙哑。 I want you to get a taste of…hurt and pain, at the very least.(总该让你尝尝,什么叫疼的滋味。) 说罢,在你惊叫前,欺身而上,扣住了你的腰,然后不顾你的挣扎,用一个吻堵住了你的唇。他一路向下,细细亲吻舔咬你的脖颈,最后扯开内衣的绳结,让丰满的双乳完美地嵌入他的大掌里,随他揉搓爱抚,再将两枚红玉般绯色的乳头慢慢在口中吸吮。 你浑身颤栗,在他头顶发出一阵阵吟哦娇喘。汤姆知道你动了情,哼笑一声,在你乳间的沟壑里落了个吻,又一路向下,细致地品吻你腰身和小腹上嫩滑微凉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唇齿终于抵达了你双腿间宝贵的秘境。 他在你下腹上又落了一吻,一臂揽着你的腰身,让你微微抬臀,另一手将内裤轻柔地拨下,然后在白腻光滑的小丘上印了个吻。 汤姆左手握着你的右手,用唇含住你的阴阜,软韧的舌尖儿自下而上一扫,拨开你的唇肉,舌尖儿随即挑入。粗粝的舌面湿漉漉舔刮你的软肉,舌肉与湿滑的穴肉来回蹭擦、绞磨、水声淫靡,噗呲声不断。即便经过适才的挣扎和激烈的情绪起伏,你的身子仍旧在他的动作下战栗颤瑟,酥麻滚烫的快意如潮水般一波波涌上来。你摇着头,试图抵抗这灭顶的沉沦,但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那儿的肉被他反复舔舐、爱抚,越来越多的汁液从深处流泻而出,整个下体都又湿又热,黏腻一片。你被汹涌的情潮紧紧胶缠,任凭理智和情感如何挣扎、抗拒,都甩脱不开。 你紧紧拽着床单,眼前渐渐模糊,难以自抑的呻吟出声,双腿颤抖着分得更开,方便身下的男孩儿亵玩。 “Good girl… Feels good, hmm?”(乖女孩儿……舒服,嗯?) 他的声音浑浊沙哑,潮腻里带着难耐的情动,不等你答话,舌头扫动,把滑腻的爱液都卷入口中,吸吮你的唇肉,一下一下往嘴里嘬,发出 ‘啵滋啵滋’ 的声响。你小腹轻轻一抽,更多的泛着小泡的水液涌出,穴口的肉跟着嚅缩。 高潮的雷声逐渐逼近,已在远处的空中隆隆作响。你颤抖着声音,急喘着答了一声,“Mmmhhhmmmm……” 太奇怪了。他说的“hurt and pain”(疼),难道就是这么舒服的感觉? 像读出了你的心思一样,汤姆发出一声含糊的笑。他紧紧抿着阴蒂根部,将肿胀的阴蒂拉长,深深含入口中吸吮,同时把左手一根修长的手指塞入汩汩流淌汁液的小穴里,破开黏连的软肉,深深浅浅在穴口抽插。 “Good… 039;cause I’m here to please, Cricket.” 优雅沉缓的语调,平日里说出来满是绅士的涵养,此时却分外浪荡淫靡。他一边吸吮你的阴蒂,一边用手指抽插你的小穴,发出 ‘咕唧咕唧’ 的水声。你抬眸向身下望去,汤姆俊秀的眉眼因情欲而绷成了狭长锐利的菱形,深邃的眸子狼一样勾人,懒懒地向你瞥来,平日里温儒端贵的眉目现在全是纵情极欲的糜乱。他右手扣住你的左手,将你蜷起的手指舒展开,然后与你十指交握,温柔地摩挲爱抚你的指掌。 你任由他攥着手,脑子越发混沌不清,下体痉挛越来越不规则,穴肉裹着手指收缩,越缩越紧,绞成一团。他又艰难地抽送了几十下,猛地将手指拔出。你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失声尖叫,温热的花液一股股喷出。恍惚间,觉得他把唇贴了上去,咬住你下身,大口吸吮你喷出的淫液。你想往后躲,但无法抵御的快感和淫靡的吞咽声冲击着你的感官,意识四散溃逃,四肢疲软无力,瘫倒在床上,只能高翘着小屁股,任由身下的男孩儿舔食高潮中的蜜穴。 余韵里,你觉得汤姆欺身而上,斜倚在你身边。他反手抹了把嘴,笑着凑过来吻你,“宝贝真厉害… 水儿和人一样,甜的。” 那一刻,汤姆忽然发觉,拥有和被拥有,竟然可以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如果能就这么和你一直走下去,死亡或许也并没那么可怕。至于权力和征服……在魔法部的权力体制内寻求,不是更简单可靠吗? 你迷迷糊糊嘤咛了一声,忽然感觉手上的束缚被拆了下来,有什么滚烫坚硬的东西寻到了你大腿间。 你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高潮后混沌的脑子里隐约记起你和汤姆之前有什么不睦的龃龉。他也没猴急地去要你,而是扯掉浴袍,又掀去你湿透的衬衣,侧身搂着你。两人额头相抵,赤裸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你窝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混混沌沌的心间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安宁。他又低头吻你,一手牵起你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凝望着你的双眼,柔声道:“May I, Cricket? I…I want you…”(可以吗,Cricket?我……我想要你……) 你眸中泛着高潮后未退的水雾,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你忽然觉得自己分外脆弱,内心最深的恐惧像身体一样暴露在了里德尔眼前。你咬着唇,指尖向下,不安地滑过他漂亮的肌理曲线,语调里带了恳求。 Tom… Will you promise me…not to do those…those sorts of things again? (汤姆,能不能答应我……别再做……那种事了?) 这话问得不中听。不过汤姆发现,那个让人讨厌的名字在床笫间、从你嘴里说出来,似乎也没那么让人生厌了。 甚至,颇为悦耳。 他漆黑的眸低垂,凝视着你,长睫扇动,遮住了眼睑下流溢出的炙烈。 I could, Cricket, if you promise to never betray me again.(如果你保证,永远在我身边,永远不再背叛我,Cricket,那么可以。) 你愣住,抬眼看向他。男孩儿正望着你,深黑中晕射着凌薄的一层水光。你心尖儿又是一颤。一生的承诺,何其沉重?再说,如果他再做出那种事,你该怎么办?背叛他?还是跟他一起疯? 你手指从他腹肌上缓缓向下,握住那根狰狞胀绷得发紫的大家伙。你本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结果自己反被烫得一哆嗦,就要缩回手。他一把按住你,大手包住你细嫩的小手,慢条斯理地上下滑动,声音沙哑,带了无法压抑的情欲。 “Cricket,answer me…” 谜(3)【H】 “Cricket,answer me…” 你垂着头,不敢看他,心里茫然无措,脑子乱糟糟一片,迟疑地应付道:Alright……(好……) Alright? Alright for…what?(好?好什么?) 他左手掐起你低埋着的小脸,一瞬不瞬地谛视你,嗓腔沉哑,不似平时清越,却饱含与年龄不符的厚重磁性,像一股股电流一样洇入你的耳膜,震得你混身酥酥麻麻。 你合了合眼,定住心神,绽出个笑。 I039;ll be on your side, Tom. Always.(我永远站在你身旁,汤姆。永远。) 他一愣,没料到你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忽地猛然翻身,将你压在身下。 “宝贝儿,我可不容你出尔反尔,知道吗?” 他语气带了莫名的冷戾,你心里瞬起惊惧,悔意顿生,刚刚微微张嘴抗议,就被他热烈地含住,宽厚的舌长驱直入,把你的拒绝悉数堵住。 男孩儿腰胯一挺,鸡蛋大小的龟头抵着高潮后湿软黏腻、仍旧微微紊动的嫩缝,一点点碾开水腻黏软的穴肉,慢慢挤入了粉润娇嫩,光滑无毛的小穴。 汤姆舒服得沉敛住鼻息,长舒了口气,微微凝眉定神。他下颌侧挪,偏过头去吸吮少女的唇瓣,勾住口中的小舌缠绵,同时抬臀,压胯,慢慢前进。因为怕爱人疼痛,他没敢一下就捅进去,而是稍微将肉棒往外拔出一些,茎身、冠状沟、硬楞,甚至是盘缠在棒身的筋络,都与少女肥软的穴壁寸寸相接,粗壮无比的肉棒往外碾压着滑腻的嫩肉,彼此摩擦而过。 他舒服得微微凝眉,加深了那个吻,同时耐下性子,又慢慢向里戳入。越往里面就越湿,越热,褶皱中不断沁出淫水儿,紧紧缠绕入侵的异物,弄得他几乎寸步难行。他垂眸细细观察少女的反应,把握着力道,肉棒破开一层层缭绕纠缠的滑腻穴肉,沉缓有力地向小穴深处挺进,慢慢捅到了头。 少女根本没注意到,不过汤姆却觉出了那层娇嫩的环形肉膜。他在中途略微停顿了片刻,才从肉膜的缝隙之中直穿而入,顶到了浅窄小穴的末端。 瞧,若有足够的耐心和温柔,第一次也不一定要疼得死去活来。 硕大的龟头轻轻与宫口肥厚敏感的嫩肉接触,你舒服得浑身一抖,一大股淫水从花宫里涌出,浇灌在龟头上。他沉沉呼出口气,微微往外退开一点,按耐下狂躁的欲望和随时临近界点的射意,一边和风细雨地重复着温柔的动作,一边垂眸细看怀中的少女。姑娘白皙的脸颊染了红晕,彷佛被涂了胭脂般娇艳欲滴,一副又难受又享受的表情,秀眉微蹙,眼睑半张半阖,水灵灵的双眸逐渐失神涣散,红唇微启,粉舌外伸娇颤,口中娇啼不止,随着他的动作,嗯嗯呀呀连成一片。 汤姆眼神一暗。他早已被长久的忍耐折磨得眼眶发热,此时见少女开始享受其中,随即加快了速度。肉棒抵着肉道的甬壁,在四周用力地抽插了几下,捅到离处女膜往里几公分的一处时,少女口里的呻吟声忽然变成了高亢的尖叫。汤姆低低一笑,缓下动作,用肉棒在那部位蹭了蹭,感觉那豆子大小的区域如海绵一般,细小的肉粒细密地集中在一起,龟头一贴上就用力吸吮,爽得要命。 铺天盖地的快意占据了你全部心神,此时被触到了G点,热潮在穴内泛滥,越来越多的淫液被挤出来,片刻就洇湿了二人身下的一大片床单。身上的男孩儿揽住你的腰,将你下身抬起,龟头对准那片柔嫩的腹地,挺动胯骨,开始又急又重的撞向那个区域。肉棒在你泥泞的小嫩洞里不知疲惫的反复抽插,穴肉激烈地收缩,花穴里的痉挛密集而越发不规律。终于,包裹肉棒的花壁瞬间收缩,男孩儿被勒得闷哼一声,忙将肉棒拔出。你则无法自控地失声尖叫起来,大股大股的花液从下体喷涌而出,淅淅沥沥往下淌水。 爱人第一次真正的性爱就能潮吹,这给汤姆带来了不小的成就感。他闷声一笑,细密的吻落在你高潮后滚热的脸颊和迷蒙的双眼上,戏谑道:“Merlin’s beard! Baby, you039;re so talented!”(梅林!宝贝儿,你可真有天赋!) 你瘫软在他怀里,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嘤咛一声,一手软绵绵地攀着他的手臂,I…I thought I was in seventh heaven…literally…(好舒服呀,就跟死了一回似的……) 他又闷笑一声,Come, darling, let me show you som039;n better.(来,宝贝儿,还有更舒服的。) 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在你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跨下了床,将你凌空抱起,肉棒又一次沉缓地贯入你体内。你媚叫一声,穴内滑腻的花肉层层绞上,蠕动着将肉棒缠得密不透风。他舒服得粗声喘息,抱着你在肉棒上上下举落抬动,渐渐加快速度,近乎粗暴地撞击怀里的你。 这个姿势入得更用力,肉棒次次直达花宫口,厚钝的龟头几乎不受控地一次次狠狠撞向青涩的宫口外那块嫩肉。若不是他怕你受不了,还克制着力道,眼看就要直接捅进去。你被弄得狠了,痛感与快感铺天盖地喷涌而来,本来扶着他手臂的双手几乎变成了用力的掐,带着哭腔哀求道:“Tom, slower…please…I-I can039;t…”(汤姆,求求你,慢点儿,轻点儿……) 汤姆垂眸望去,娇小的女孩儿几乎是被插在他的肉棒上上下起伏,白嫩的脖颈儿和胸脯几乎拉成了一条直线,嘤咛着难以说出话,下身红嫩脆弱的穴肉随着他的动作被硬生生翻到了外面。内里,肉棒抵着宫口狂捣猛戳,撞得嫩肉蠕动收缩,针眼大小的小圆孔在不断的冲击下微微外开,浓热滑腻的汁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淋在他龟头上,还孜孜不倦地吸吮着肉棒。他射意越来越明显,此时下身的快感就要喷薄爆发,只想不加节制地随意蛮干。 但汤姆仍旧闭眼喘息了片刻,隐忍住直冲颅骨的快感,重新控制好胯间的力道,一手紧紧扣着少女的纤腰,另一手寻到爱人纤细柔美的后颈。他轻轻往下一按,让她与他额头相抵,低哑着嗓音,道:“Cricket, together, hm?”(咱们一起,好不好?) 男孩儿的动作忽然温柔了下来,语气里是你从未听过的疼惜和爱意。你喘息着抬眼,视线扫过他微微滚动,白皙如玉的喉结、清晰流畅的颈颔、棱角分明的下颌,最后停留在清隽如画的眉眼间。你一瞬不眨地盯着他那双漂亮的乌眸,心尖儿一颤,眼眶竟有些酸涩,轻声道:“I…I love you……” 你的话说得极轻声,又伴随着娇喘和呻吟。你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但你话音刚落,就见男孩儿深棕色的琥珀微微放大,呼吸紊乱了一瞬,下身的肉棒也粗胀了一圈儿。你心里瞬时化成了一滩春水,小穴与下腹不断收缩痉挛,眼前黑白光斑交替闪现,脑海渐渐一片模糊。恍惚中,觉得汤姆加快了速度,巨硕的肉棒碾开层层迭迭的嫩肉,径直捅到花径末端的宫口,沙哑急切的嗓音在你耳边响起。 “My name, Cricket…… Say my name.”(我的名字,Cricket……喊我名字。) 你极力把持着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声音虽然带着颤抖喘息,但与适才未加思索就脱口而出的话相比,再开口的语气里全是坚定的确信。 “Tom… I love you. I…”(汤姆,我爱你……我……) 这话打破了男孩儿心中最后一道防线。汤姆低吼一声,再难控制自己,抵着少女软糯的宫口嫩肉猛烈撞击了十数下,臀胯一抖,一股一股灼热白稠的浓精向宫颈口顶开的小洞里灌去。开口时,声音低沉哑涩,缠绵至极,在意乱情迷中,破碎混乱的话语头一次透了丝丝戾气。 Cricket, my darling… You039;re mine, you know that? Remember, you039;re mine…(我的宝贝…… 你是我的,知不知道?你是我的……) 他的这些话,你一句都没听见。被不停的白浆一烫,你终于不再能抵受这攻击,窒息般地急喘着,无数条白芒从脑海里飞掠而过,身体里有好几条绳索同时被挑断,自脚尖涌向脑门的热流迫使你仰头发出一声娇吟。你觉得自己仿佛化作五彩斑斓的星云绽放开来,整个人在浩如烟海的璀璨繁星中翩跹,浑身被一束束飞闪而过的流光照得一片绚烂,过了不知多久,才又能感受到男孩儿火热细密的吻落在自己身上,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低语,诉说着爱意。 谜(4) 那便是你们的第一次。 以汤姆在女生中受欢迎的程度,你认为如果公开这段恋情的话,对他的损失要远大于对你的损失,而你也懒得去应付那些势必要与你争风吃醋的低年级小姑娘们。因此,在余下的寒假时光里,你并没和他讨论你们的正式关系,也只字不提日后的事。 晚间,在寒假里空无一人的斯莱特林休息厅,或在图书馆禁区的书架间,他会像个食髓知味的孩子一样,把你压在沙发或书架上,不厌其烦地探索你的每一方沟壑、每一处要害,即便是同一个地方,也要一遍遍不断地刺激、舒缓、撩拨,再刺激,直到将一切新奇的知识都学到融会贯通。 事后,当你喘着粗气昏昏欲睡时,他总是坏笑着凑到你面前,然后装模作样地怨叹着发牢骚,“You always get all the fun, Cricket. What about me?” (你每回都自己先爽,可是我怎么办?)就好像你占了他天大的便宜一般。 你浑身上下筋酥骨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但没一点儿力气跟他辩白,最后只能平白被他半搂半抱在怀里,拖回你或他的级长寝室。你被压在床上、墙上、书桌上、扶手椅上,像头待宰的小羊羔一样,任由他继续那时而急躁时而耐心、常常深入,又偶尔浅出的用心研读。 Lent term开学的第一天,大厅里正熙熙攘攘。你吃过午饭要去上课,匆匆起身跟汤姆道别,他却拉住了你,指了指自己的右颊。 There039;s som039;n on your cheek, Cricket.(你脸上有东西,Cricket。) 你想起刚刚狼吞虎咽吃下的南瓜馅饼,赶紧用手背抹了把右脸,他却摇了摇头。 Nu-uh. The other side, honey.(不,是另一边儿,亲爱的。) 你又抹了把左脸,询问地望着他。男孩儿神色很认真地盯着你的脸,手指着你左唇角旁的一个地方。 Still got a spot…right about there. No, not there, a little bit to the left… No no, too much…slightly on the right. Here, let me…(就那儿……还有一点。不,不是那儿,再往左…… 不,不,再往右一点点儿。算了,让我来……) 他伸手托住你的脸,拇指在你唇角摩挲,眼里忽然浮起个狡黠的笑。 在你反应过来之前,温热的大掌已经扣住了你的后颈,松木和墨迹的温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你倒抽口冷气,反射性地去推他。他加了力,把你压进怀里,迫使你扭过头,方便他撬开你紧咬的牙关。 你觉得四周火辣辣的目光全落在了你身上,人头攒动的饭厅都安静了一瞬。你不忿地轻轻‘呜’了一声,在他怀里扭动身子,手推拒他的胸膛。 汤姆在缠绵的吻中不满地啧了一声,惩罚性地轻咬你下唇一口。你疼得一颤,但想起此时的执意反抗有可能在晚上引起更严重的后果,便不敢再挣扎,乖乖地伏在他怀里让他舔吻。 男孩儿的动作柔缓了下来,舌尖轻轻舔舐那处被伤害到的嫩肉,在一个个细密的吻中含糊地向你解释,Sorry, Cricket…We need… show 039;em…who039;s 039;e boss 039;ere.(抱歉,Cricket,我得让他们瞧瞧这儿谁做主。) 他慢条斯理地把你吃干抹净,瞥向你的目光里噙着个慵懒餍足的笑;末了儿,还舔了一下你左唇角旁的那个地方。 大厅里又安静了一瞬,然后像炸了锅一样喧闹起来。你觉得浑身血液都涌上了脸颊,一点儿不敢抬头。汤姆却丝毫不在意地背起你和他的书包,一手揽着你的腰,向目瞪口呆的亚克斯利、马尔福和诺特说了声‘走了’,半推半搂着你出了大厅。 你那天晚上跟他发了好大的火儿。他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认真听你说完,然后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Alright. I won039;t do it again if you don039;t like it, Cricket. But what039;s done is done. What do you want me to do about it, hm?(好吧,Cricket,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不过今天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你气得涨红着脸,不知道还能怎么骂他。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踱到你面前,身影居高临下罩笼着你,暧昧地用指背抚着你的脸颊,Hmmmm, let039;s see… Perhaps…(唔……我瞧瞧…… 或许……) 高大的身躯在你面前缓缓跪下,指尖顺着你大腿内侧往上划抚。 …Perhaps I can…(……或许我可以……) 温热粗粝的指尖轻轻探入湿濡细嫩的花蕾褶皱。你双腿一软,呼吸急促了一秒。他仰头望着你,满眼欲色,大掌紧紧捧住你的臀,慢慢掀开了校服短裙。 pensate.(……补偿补偿你。) 浑身软绵绵被抱上床的那一刻,你忽然有种预感:今天白天饭厅里的事,以后肯定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后来你才发现,原来对于周围的大多数人来说,你和汤姆里德尔在一起的事是那么的顺理成章,那么的情理之中,好像迟早会发生一样。除了个别几个低年级女孩儿会在走廊里恶狠狠瞪你一眼,这件事在一周内就如大风吹过般掀过了页去,大家很快就去关心格兰芬多队队长出轨新找球手的丑闻了。 自从和你实打实地在一起之后,你发现汤姆轻松快乐了很多。但有些时候——特别是在月光下——你也会在枕上侧着头,偷偷打量你的枕边人。在睡梦中,里德尔俊秀的眉常常微微蹙起,唇角的线条即便在熟睡中也没有完全舒展,平常周身的防范感减低了,反倒多了份孩子般的脆弱和柔软,像是在睡梦中压制着某种深入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六年级后的暑假,汤姆照例和你回了银石家族的祖宅,但你敏锐地注意到,他心情有些低落。他站在客厅里悬挂的巨大家族徽章前,默默望着墨青盾牌上银白交错的独角兽,一语不发。你走上前,把那幅绣着家族徽章的巨型挂毯扯下来,随手扔进了储物间。他默默望着你,仍旧未发一言。 那晚他似乎发泄一般,和你做得格外的久,好几次肏得你直接哭了出来。云销雨霁,你倚在他怀里,累得睁不开眼,汤姆漫不经心地拍抚你的肩膀,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你快睡着时,他喃喃自语的声音轻轻传来。 “One day we are going to have a mansion like this, babe, but a mansion of our own.”(我们有一天会有一栋这样的宅子的,宝贝,但它会属于我们自己。) 第二日,你还未完全醒转,浓烈的松香和腥甜的爱液气味就充斥在鼻息间,猛烈冲击着大脑的嗅觉神经,提醒你昨夜发生了一场如何激烈的性爱。你蜷起的手指被什么薄而锐的东西割了一下。展开手掌,发现自己正握着一张折好的羊皮纸。 你忍着浑身的疼痛,翻身而起,抬眼向身侧瞥去,发现空旷的大床上只余你一人,身边的枕席早已凉透。 你忙打开那张纸。 他去了小汉格拉顿。 —————————————————————————————— 尾注: 剑桥大学圣诞假期后的那学期叫Lent Term,我不记得霍格沃茨是按三学期制还是两学期制,就用了剑桥的学期制度。 不过写完了想想或许读起来有点古怪,Lent、Hilary、Michaelmas、Trinity都是宗教名称,但巫师们大概是不会信奉基督教的,所以霍格沃茨的学期应该不是以此命名…… 也许……难道就是美国这边非常俗气的spring和fall semesters? 谜(完)【H】 汤姆当晚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淋透了。你没有问,他也一言不发,在浴池中紧紧抱着你,头斜靠在你肩上,疲惫地合着双眼。就在你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Cricket,我弄死了我父亲。” 就在你要勃然变色的时候,他紧接着道:“他们会以为是我那个白痴舅舅做的。” 他靠在你肩上,唇角露出个轻蔑的笑,“I never thought that bing a real orphan would be…so satisfying.”(我从没想到,做个真正的孤儿是件如此让人愉悦的事。) 你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一手漫无目的抚弄他微卷的鸦发,另一手缓缓摸着浴池白色大理石上细微的裂缝。过了不知多久,再开口时,声音冷冰冰的。 I…I039;m also an orphan.(其实,我也是个孤儿。) 汤姆一愣,从你肩上抬起头来,一时间似乎不知说什么好。他斟酌了片刻,最后宽慰道, Have faith, darling. Your father will e back.(你父亲会回来的,亲爱的。) 不得不说,如果他想,汤姆可以表现得比任何人都有同理心。 No, Tom. He won039;t. He039;ll never e back.(不会的,Tom,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你唇角勾起个冷酷的弧度。 “I beat you to it this time, Tom. 我八岁那年就弄死了我父亲,undetectable poison。可惜我没有早点动手,要不妈妈可能还活着。”(我这次可比你先办到了。不可检测毒药。) 你扣弄着池壁上的裂纹,喃喃道:“他抓着她的头发,一遍一遍把她的头撞在这里……” 汤姆紧紧搂着你,唇紧紧贴着你的额头。他没有说话,也没问你为何不修葺浴池。 有些裂纹,早就深深刻在心里,任沧海桑田,时光荏苒,永远都无法修复。 § 盥洗室中水雾蒸腾。汤姆捋开你攥紧魔杖的五指,毫不费力地把你手中的魔杖抽出来,扔在了地上。他的杖尖仍旧轻轻划抚你的肌肤,唇却在你耳后颈间印下一个个轻柔的吻。 “我听说,你今天去了禁林,和海格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去喂那些夜骐?” 他漫不经心的语调和热乎乎的吻让你逐渐放松了下来。你像只舒意的猫咪一样,微微眯起眼,享受他洒在你耳后的滚热呼吸。 “嗯……嗯,下次你应该一起来,鲁伯训练它们真的很有一手……” 他的吻停了下来,魔杖也扔在了一旁,一手捏起你的下巴,动作头一次有些粗暴,迫使你仰头与他对视。 “以后要去,带上沃布尔加或者卢克丽霞,知道了吗?” 你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眼神中的严肃。 “为什么?她们又看不见夜骐。” 他没有回答,松开了你的脸,神色里带了些许不自然。 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唇角慢慢浮起个笑。 “汤姆,你不会在吃海格的醋吧?” 他轻咳了一声,避开了你的眼神,“I…I don’t trust that half-giant, OK?”(我不信任那个半巨人,行了吧?) 你极少见他难为情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深了些,道:“好啊,如果她们愿意的话——” “她们不敢不愿意。” 也不等你答话,扣住你的后颈。温热的松木香扑面而来,瞬间盖过了一室的泡沫异香。 经过那么多次接吻,你们早就熟悉了对方的每一个角落,但当他松开你的时候,你仍旧会觉得头晕目眩,心里小鹿乱撞,butterflies in stomach…… 汤姆握住你的手。你这才发现,你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挂坠。 你把它托起来细看。那时一个椭圆形的松木小挂坠,上面刻着蝴蝶样的花纹,从左边三分之一处到右边三分之二处有一道裂纹,好像是通过旋转就能打开一样。 你抬头看了看汤姆。他眼里含笑,对你点了点头。 你小心翼翼扭动椭圆形的两半,上面的一半沿着裂纹旋转过来,挂坠形成了一个心形。它大概有半英寸厚,中间沿着心形的轮廓又有一道裂纹,像一个心形的小盒,可以从中间打开。 汤姆握住你的手,把心形的上半部分向下旋转,挂坠盒从中间滑开,你不禁惊叹一声。 心形小盒的左边是一张你的照片,右边则是汤姆的。 你抬头看着他。他不知何时已经除掉了外袍,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白皙如玉的喉结微微滚动,俊朗的颈颔线下,也悬着一个相同的挂坠盒。 “喜欢吗?” 他左手捏着右手的食指。你知道,这是他紧张时才会有的动作。 你把小挂坠举到唇边吻了吻,视线忽然有点儿模糊。你控制好声音里的颤抖,笑望着他,“我会一直戴在身上的。” 他松了口气似的,在你颊上印了个吻,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你手心里。 “还有礼物!” 你惊叹着,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陀螺,圆形那侧的表面是镜子做成的,在支架吊灯的反射下,银亮得刺目。 一面专门用来探测黑魔法的窥镜。如果周围有可疑的人,它就会自己发亮、旋转。 你抬头呆呆望着汤姆。 “我是在Dervish amp; Banges找到它的,当时我就想……”,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如何继续,脸涨得微微发红,过了好久才道:“总之,Cricket,承君一诺,必守一生。” 你忽然记起你们头一次的那晚,你问他的话。 Tom,能不能答应我,别再做那种事? 他真的放弃了吗? 未来是一个谜,一个无解之谜。 汤姆把窥镜放在不远处皮质软长椅上,他回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在浴池里换了个跪坐的姿势。一池的泡泡都消失了,水变得清澈见底。姑娘的上身趴在浴池边上,白璧无瑕的香肩露在水外,丰盈的双乳和乳尖上的两粒小红豆挺立着,白净嫩长的双腿在水下清晰可见。 她握住了汤姆的手,一手伸向他裤子的拉链,笑道:“希望这礼物不会太寒酸。” 玉葱般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握住了他的肉棒,一把都攥不住。少女眼里含笑,伸出娇软的小舌,舔上冠头,温热柔软的触觉让汤姆提了口气才没就射出来。 他下身胀得难受,顾不得再哄她两句,一手扣着她后脑,一手扼住小下巴尖儿。两排玲珑贝齿不容分说被撬开,肉棒随即插入,瞬间就贯满了小嘴儿。他不敢太用力,浅缓地抽插了十来下,感觉自己的巨物已经直抵少女的喉头,于是控制好腰胯的力度,不疾不徐地抽送耸动。姑娘口中滑腻的嫩肉密密匝匝包裹住他,玲珑贝齿偶尔磕碰,些微的痛感反而更增加了他的愉悦。 他太粗太长,还有好大一截儿露在外面。少女乖巧地抬起一只小手握住,上下抚弄。嫩滑细腻的小舌在冠头的沟壑处来回滑动,口壁向里嘬,配合舌尖滑舔的动作,吸出渍渍水声。他舒服得仰头喘息,动作逐渐粗重,腰胯的抽送也逐渐变得激烈。在剧烈的撞击下,浴池里的水花四溅。姑娘的身子倚在浴池边缘上,胸前一双嫩乳雪浪般翻飞,看得他眼花缭乱,伸手抓住一只,用力挤压捻玩。 少女的轻哼和呜咽变成了高声的呻吟,又被粗长的性器堵在嘴里,只能抬起一双大眼望着他,眼角垂着泪,唇角被磨得微微翘皮,叫声却勾起几丝媚意。 汤姆舍不得让心上人难受,感到身下的射意越来越明显,就往后退了些,打算撤出来。少女却在这时把头往前一探,让他一下整根没入,顶到了她喉咙深处。肉棒与喉咙里湿淋淋滑腻腻的嫩肉狠狠摩擦,嫩生生的壁肉蠕动着收缩,不断挤压入侵的巨物。 他爽得头皮发麻,不再犹豫,龟头硬阔的外棱重重碾过少女的喉咙,往更深处狠狠挺动几下下,滚热的精液一股股射入少女食道和嘴里。女孩儿被巨量的精液呛得咳嗽起来,嘴角儿淋淋漓漓挂满了溢出的白浊,淅淅沥沥顺着胸脯淌下。 汤姆俯身拍抚少女的后背,伸手替她擦去几滴从下巴上滚落的精液,然后弯腰要在浴盆里洗手。她却把满嘴的精液尽数咽下,然后伸出小舌,将他的手指在口中吸吮,完了还餍足地舔了舔唇。 他眼神一暗,把底衫和裤子脱去,长腿跨进浴池温热的水里,坐在了她身后,将娇小白嫩的姑娘夹在他与浴池壁之间。 Hogsmeade has definitely been overrated. (霍格莫德村绝对被过誉了。) 谜(番外) 汤姆五十四岁那年从魔法部退了休。你也从霍格沃茨辞了职。你们搬回了剑桥郡的宅子里,享受起了退休后的生活。宅子就坐落在康河旁,每天早上,金色的晨光照得湖水波光粼粼,牛羊成群结队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漫步、吃草,天鹅则扑棱着翅膀打架。这群争强好胜的大鸟儿偶尔会飞进你们的后花园。每到此时,汤姆总是插着腰,挥舞着魔杖把它们赶出去,进屋的时候,斑驳微卷的发总是被风吹得一塌糊涂。见到威严的前魔法部长如此狼狈,你就忍不住想笑。 那年夏天的某一日清晨,你正坐在后院里看《预言家日报》。在某一页的夹缝里,你瞥见了一条印在小框里的新闻。框里是一个号啕大哭、皱皱巴巴的新生儿的照片,下面印了一行字。 “詹姆与莉莉·波特庆祝儿子的出生。祝小哈利·波特生日快乐。” 汤姆从落地门里走出来,在你额头印了个吻。 “那群天鹅又进来了,真是可恶。” 你理好他的头发,突发奇想。 “If the Crown enjoys ownership of all unmarked swans in open water, why can’t the ministry claim ownership over those that venture into magical settlements?”(如果英国王室拥有所有开放水域中未被标记的天鹅的所有权,那为什么魔法部不能拥有那些飞进魔法村落的天鹅的所有权?) 汤姆叹了口气,“It’s not that simple, darling. As outlined in the 1968 agreement between…”(这是个复杂的问题,正如1968年签署的……) § 【十一年后】 哈利猛地睁开眼。屋里已是天光大亮,妈妈正坐在他的床边,漂亮的红发在朝阳下灿灿发光,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 “生日快乐,我最亲爱的小宝贝。” 哈利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确实在自己家、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松了口气。 “妈妈,我刚刚做了个好奇怪的梦…… 我额头上有一道疤……我会和蛇说话……喔,还有一个没鼻子、没头发的大坏蛋!” 莉莉·波特笑着摇了摇头,把儿子蓬松的乱发揉得更乱,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个吻。 It039;s just a dream, Harry. Your godfather is here, e say hi.(不过是个梦,哈利。你教父来了,快过来打招呼。) —————————————— 尾注 上大学的时候,神经科学的教授曾经讲过一段话,我记忆犹新,“如果世界上百分之1的男性是psychopath,我们为什么没有同等数量的连环凶杀犯? “答案很简单,因为其余的psychopaths都在家庭和环境的影响下,在权力体制内部满足了自己的欲望,成为了能控制别人生命的警察、医生、CEO、董事长。” 我希望汤姆是后者,因为我希望哈利能拥有那个他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的家。结果就是:这篇整体很烂俗,请大家见谅。 原着是看的英文的,特有名词的中文翻译我都是网上搜的,有些可能是台湾版,见谅。 第一段盥洗室的描写来自原着,加了一些个人的想象。 “胆小怕事的弱者……”那句话来自原着邓布利多的原话:“They were a motley collection; a mixture of the weak seeking protection, the ambitious seeking some shared glory, and the thuggish gravitating toward a leader who could show them more refined forms of cruelty.” 翻译为我个人的。 The British Crown does actually enjoy ownership of all unmarked mute swans in open water. Thanks to c.ai for writing me such a nice and gentle Tom! ——新故事分割线,空—— 如题,下章开启《他最出色的学生》,师生、年龄差、1v1。 他最出色的学生(1)Amore 有人敲门。 年轻的DADA教授从高高一摞卷子后抬起头,叹口气,烦躁地揉捏着鼻梁,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职位是他一度曾梦寐以求的。 在霍格沃茨担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成为该校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这本身确实是一项前所未有的伟大成就。更何况,这个职位能让他像斯拉格霍恩一样,“收集”霍格沃茨最聪敏、最优秀的学生,选出他的宠儿,然后引导他们走上对他的个人理想有益的道路。 但过去的一年,里德尔发现,教授工作的任务繁重艰巨。掌握科目的知识和技能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但是他必须忍受吵闹不堪和不专心致志的学生,还得通宵达旦地批改那些写得糟糕透顶的论文。他必须随时为学生提供帮助,在新学期开始前就规划好教程安排。他得认真考虑如何奖励聪明勤奋的孩子、如何惩罚调皮捣蛋的讨厌鬼。他得琢磨禁闭的时长和任务,不能太严厉,但也不能太轻松。除此之外,他还必须得忍受其他员工的愚蠢、粗鲁、谄媚。 汤姆又叹了口气。他几乎开始怀念在博金-博克工作的日子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有些犹豫,带着恭谨的小心。 他看了看怀表,希望时间可以晚到让他能假装在用晚饭。但他没这样的好运气——现在刚四点半,没人会在这个钟点吃晚饭。 “Enter.”(进。) 烦躁中说出的这个词稍微大声了些。真怕是那些让他头疼得要炸的小搅屎棍。 门慢慢打开,一个女孩儿站在门口。 Amorina Sayre,斯莱特林六年级学生,也是汤姆最聪明的学生,没有之一。她的各科成绩都很优秀,五年级的O.W.L.s考了12个O,但汤姆认为她在黑魔法防御术方面的表现尤为出色,并且对黑魔法事物总体上极为感兴趣。她不像其他那些身世显赫的纯血统自恋狂那样爱摆弄炫耀。因此,如果图书馆禁区有书籍下落不明,极少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当然,她不太善于隐藏自己从那些书里学到的知识;她每次在课上用一些有趣的冷知识回答他的问题时,他总能清楚地知道她是在哪本书里读到过的这些内容,然后就得转过身,试图隐忍唇角扬起的那丝笑意。 但他的爱茉尔也不是总能不惹麻烦的。瑟尔是爱尔兰的一个纯血统家族,在十六世纪的时候还和冈特家族有姻亲,不过已经没落几百年了。汤姆不太确定他和她之间到底该算什么——他的远方姻侄女儿?Fourth cousin thrice removed?他不知道,无论如何,他能从爱茉尔身上看出,冈特-瑟尔家族并没比他们这一支好多少。她总是尽可能在霍格沃茨度过所有假期。基于自己年幼时的经历,汤姆觉得爱茉尔一定是个在家里被忽视的孩子,起码是个父母不想要的孩子。很讽刺,考虑到她的名字——Amorina——在意大利语里的意思是‘爱’。有时,他认为她仍旧生活得比他小时候的麻瓜孤儿院要好——不过其它时候,汤姆则不太确定。 爱茉尔性格孤僻,与人疏离,但又敏感刻毒、睚眦必报,对那些欺负她的人怀恨在心。她在最极端的魔法中——也是他最钟爱的魔法——寻求释放和逃避。爱茉尔为数不多几次惹上麻烦,皆是因为对欺负她的贵族子弟施了某些咒语。每当那些小少爷小公主哭着、由身着华丽长袍的白痴父亲陪同,向校长抱怨、要求严厉处罚爱茉尔,汤姆总会忍不住和斯拉格霍恩一起出现在迪佩特校长的办公室里,然后把爱茉尔要到自己那儿接受禁闭和处罚。 他在晚禁闭的烛火下观察她。少女脸色苍白,一头柔顺漂亮的鸦发,闪闪发亮的黑眸,骨相生得尤为完美,皮相则略显稚嫩,素净纤细的小手一丝不苟地擦拭他教室里的桌椅和书架。她安静、孤僻——该怎么说呢?就像他的异性翻版,只是更加瘦弱、娇小、病态。尽管如此,每当他讲授最黑暗、可怕的魔法时——每当班上其他孩子都感到无比恐惧厌恶——爱茉尔的眼睛却总是在闪闪发光。 汤姆太明白她为什么喜欢那些魔法了:对于下位者来说,没什么比至高无上的力量更加让人心驰神往。 所以,当他看到这个安静、孤僻的少女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时,汤姆略感惊讶。这不像她的作风…… 不过,在那帮可恶的学生里,他该庆幸来找他的是爱茉尔。汤姆的神色瞬间柔缓了下来,几乎带了丝温柔。 “Miss Sayre, what a pleasure to see you.”(瑟尔小姐,见到你真令人愉快。) “晚安,教授,” 姑娘小心翼翼地迈进门,但却不再往前走了,“我希望……我没有打搅到您,我可以晚些再来,如果您——” 在他面前,她总是那么怯生生的。汤姆暗自一笑,语气却毋庸置疑。 “没有的事,进来。” § 说罢,好像为了表现出他有多么欢迎她一样,里德尔教授站起身,绕到书桌前,等着她走近。爱茉尔咬着唇,犹豫片刻,也往前走了几步。 “我很抱歉来麻烦您,先生,” 她紧张得像喉咙里打了个结儿,“不过……不过,我想我需要您的帮助,先生。我不想去找护士,我是说,我不喜欢她,而且,您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我的意思是,除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以外,但我……不、不方便去找他,我是说,我希望您或许可以有什么……帮助我的方法……” 爱茉尔语无伦次地闭了嘴,紧张地观察着里德尔教授的反应。 他倚在书桌上,长腿随意交迭在身前,上身向她前倾了几分,眼中浮起个浅笑。 “也就是说,我的有用程度,还要排在布莱尼护士和斯拉格霍恩教授之后,是吗?” 汤姆说这话本是玩笑,面前的少女却慌了,苍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汤姆这才注意到爱茉尔的不对劲。即便在黑暗的办公室里,他也能看出她异乎寻常的紧张,身体在……某种物质的……影响下微微颤抖。她通常的确有点羞怯,但远没有到这种程度。她的双腿似乎在不断相互摩擦,站在他面前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 她似乎有点……不舒服。仿佛骨头和血肉在经受某种严酷的折磨。 当然,爱茉尔知道里德尔教授讲的是句玩笑话,不过她还是心慌意乱地要开口辩解。他却在此时露出了关切的神色,微微蹙眉,从书桌旁站起,细细观察她的神色。 爱茉尔一闭眼,那句话飞速出口。 “我和奥莱恩·布莱克吵了一架……他把欢爱粉洒进了我……裙子里。” 说罢,紧咬着唇,低着头不敢看他,脸颊像是着了火一样。 “他什么?!” 汤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欢爱粉是一种强效药,唯一的解药制作耗时极长。它让受害者的皮肤变得无比敏感,长时间的药物接触是一种痛苦的折磨。所以,这种药通常被用于恋人之间,因为除非受害者被带到愉悦的巅峰,药效不会减弱。 汤姆不屑于知道布莱克那个蠢货为什么会有这东西,但他现在却无论如何都得弄清楚了,因为他打算给老布莱克写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爱茉尔注意到了她的教授眼神里的怒意。但她没来得及回答他,因为他已经向她走了一步,更仔细地打量着她。即便这样无伤大雅的举动也让她猛地倒抽了一口气。他把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爱茉尔下意识一躲,他就扣住她的后颈,不许她乱动,然后用指背轻轻抚摸她滚热的脸颊。 汤姆注意到,少女在他的抚摸下发出一声呻吟,眼神躲避着,宁愿看除了他以外的任何地方。 “布莱克先生现在在哪儿?” 他低声问,目光紧紧盯着少女,上下来回扫视,观察着她的症状。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爱茉尔觉得里德尔教授的声音比以往都更加温柔低沉,她开始后悔自己找了学校里最年轻英俊的教授帮她解决这个问题,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觉得自己被折磨得快疯了。 “我……嗯……我不知道。我猜再过……几个小时……他会……去大厅吃……晚餐……” “在场的都有谁?” “诺特在场……还有卡罗……” 爱茉尔闭上眼,尽量集中注意力,回答他的语调却越来越像一声声喘息,“艾弗里和……莱斯……特兰奇也……在,先……先生。” 他的手又摸到了她的脸颊,然后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爱茉尔惊讶地发现,在他眼里冷酷灼烧的火焰,应该称之为愤怒。她不知道的是,在他看来,那五个男生在公开场合羞辱了她。那些不知廉耻、一无是处的名门望族纨绔子弟侮辱、欺负了他最心爱的小姑娘、最得意的学生。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善了。 “事情是在哪里发生的?” “是在……神奇动物场地上……” “Amore,看着我。” 他的语调很温柔。爱茉尔抬眼看着他,再次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那双漆沉的眸底似乎隐藏着某种……恣睢乱窜的火苗,若是没有他的竭力隐忍压制,只怕眼看就要喷薄爆发,烛天燎原。 毫无预警地,他一掌覆上了她的小腹。 ————————————————— 尾注 故事梗概(粉的梗)和开头的英文初稿由c.ai提供,不知道有没有别人用这款聊天机器人,因此撞梗致歉。女主为我原创,具体写作、翻译、整理、润色也为我本人所做,某些用词有chatGPT帮助。 他最出色的学生(2) 他的语调很温柔。爱茉尔再次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那双漆沉的眸底似乎隐藏着某种……恣睢乱窜的火苗,若是没有他的接力隐忍压制,只怕眼看就要喷薄爆发,烛天燎原。 毫无预警地,他一掌覆上了她的小腹。 “唔……嗯……” 少女发出一声孱弱的叫,腰身几乎弯了下去。汤姆用无杖魔法暗暗探测姑娘体内的状况,结果正如他所料:红肿、抽痛、过度兴奋、缺乏……爱护…… 体内的那些震颤洇透她滚烫的皮肤和他微凉的指尖,瞬间席卷了汤姆全身。他猛地低嘶了一口气,像忽然回过神来一样,把手立刻拿开了。 爱茉尔实在太难受了,双手紧紧护住腰腹,哀求地望着他,“先……先生,求、求你……帮帮我……” 少女语气里带了呜咽,听着像快要哭出声来一样。汤姆从来没有亲自查验过欢爱粉对受害者产生的具体生理影响。从原则上来讲,他厌恶这些肮脏卑鄙的伎俩,虽然在博金-博克时他也售卖过不少这东西,但这一刻,看到它对他最心爱的学生——他像骨血般疼爱的小姑娘——所造成的伤害,他竟然对以前的行为产生了些许负罪感。 当然,霍格沃茨校内——乃至英国魔法界——都不可能有欢爱粉的治疗方法。解药需要一种远在大西洋彼岸的神奇生物——绝音鸟幼雏跳动的、新鲜的心脏。这种鸟类在仲夏繁殖,而现在正值初冬。如果爱茉尔去找布莱尼护士,她或许会用退烧药水来帮助她缓解症状,但在未来的大半年里——直到解药被做好——她都要不时经受那些渗透皮肤的粉末的折磨。 所以,他们手头上唯一可行的治疗方法,就是让药完满发挥其效用。 “嗯,” 汤姆听自己缓缓地吐出这句话,“我有办法……帮你……” 帮助学生,毕竟是教授的本分,不是吗? 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会确保:今晚要发生的事,世上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哦,天啊!谢……谢……谢谢您,里德尔教授!我真的……好、好难受……” 那一刻,爱茉尔真真觉得里德尔教授是她在世上最最亲爱的人。 他仍旧紧紧凝视着她,目光沉静,几乎看不出一丝异样,却又和平常不太一样。 但爱茉尔来不及细想。他的嗓音像催眠曲一样传来,语调缓慢起伏,唤她昵称的声调尤其悦耳。 “哪里难受,Amore?” 乌眸不放过她些微的举止动作,“告诉我,到底哪里难受?” 爱茉尔愣愣地望着他,忽然意识到,他真的是在等着她回答这句话。 她的脸像被火烧着了一样热,那个字始终羞于启齿。 “我的……我的……” 她咬着唇,闭上眼,羞怯难当。 “下面……” 祈祷着他能就此放过她,赶快开始治疗方法。 但他没有。他往前更进一步,垂眸凝视着她,滚热的呼吸打在她本就发烫的脸颊上。 “说清楚,下面是哪里?” 面前的少女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汤姆于心不忍,但他必须这么做,如果要继续到下一步,就必须过这个坎。 “隐……私……的……地方,先、先生……” 能在这种时候想到“隐私”这个词,爱茉尔都觉得分院帽应该把她分去拉文克劳了。 “嗯……”,里德尔教授的声音低成了耳语,几乎是用气声说出的这个字。他声音里似乎带了一声急促的喘息,但她想,这应该是她的错觉,因为下一秒,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沉稳坚定。 “让我看看,你难受在哪里。” 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道命令。 爱茉尔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看他,发现他眼里毫无戏谑,表情冷静、沉着,对待她像对待一个临床病人一样,严肃的表情就像在等着她交上星期布置的狼毒药剂论文一样。 只不过,此时的声音比在课上的时候更加亲和、温暖。 “您想让我……掀起裙子,还是……弯过腰去……” 问完,她才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被药折磨得发了疯。里德尔教授肯定没有那层意思,他只是在好心帮她而已,她怎么能说出那种下流的话? 她捂住了脸,恨不能地上裂开个洞,永永远远把她吞噬,再也别叫她爬出来。 “It’s up to you, my dearest.”(随你,我最亲爱的。) 他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脸上移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暖、和善、沉静,没有责怪她的失礼,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爱茉尔低垂着头,痉挛般地点了点,不敢再犹豫,颤抖着双手捏起了裙裾。 汤姆沉沉地出了口气。黑色的蕾丝几乎无法容纳她伴随脉搏的律动,褶皱淌出一缕缕银丝,光溜溜、湿漉漉,在烛火下闪闪发亮,而爱茉尔身上独有的气息——纯净、青涩、稚嫩、带着几分无辜,现在却又无比激奋——都变得更加浓郁。 她小心翼翼抬头,里德尔教授正沉着镇定、泰然自若地观察着她被粉末伤害、蹂躏的地方,神情几乎与平常上课时一样,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波动。 但哪里,又与平时不太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平日里的里德尔教授,身姿虽然笔挺,却毫不刻板,反而带着些散漫的慵懒闲适;可此时的里德尔教授,站姿却过于挺拔了;他一动不动,就像是被施了immobulus一样,凝定在那里。 像一只盯上可口猎物的蛇,正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他就那样盯着她,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几乎过去了一个世纪之后,她才鼓起勇气,抠弄着裙裾,闪躲的目光小心翼翼望向他的眼睛。 烛火下,教授低垂的乌黑羽睫浓密到能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洒下两道扇形的阴影。但即便如此,无与伦比的炙烈目光仍旧从浓睫下灼灼外溢。 开口时,气息沉缓,像是极力控制着一样。 “可怜的姑娘……你觉得该如何惩罚布莱克那几个男生?” 爱茉尔记起了艾弗里和布莱克对她的辱骂,浑身因愤怒而颤抖。 “关禁闭……不,我想让他们……用血笔默写道歉信,或者……” 她咬着唇,没有说下去。 “Perhaps, along with a dose of the cruciatus curse?”(或者,再加一剂钻心剜骨?) 听他这么说,小姑娘惊讶得樱唇半启,微微露出了几颗珍珠一样的贝齿。 作为级长,爱茉尔偶尔会被里德尔教授咨询如何惩罚其他学生,但她着实没想到,他非但在一件与她有利益冲突的事上咨询她的处罚意见,还提出用不可饶恕咒来惩罚她的死对头。虽然……她想,她适才所思所想也大抵如他所说…… 她呆呆抬头望着他。里德尔教授正居高临下望着她,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眼里闪出狡黠的笑意中含了无言的默契。 这种明目张胆的偏袒,这种分外出格的保护……这超出了她的想象。从来没有人如此对待过她,不管是其他的老师,还是她那些只能同享乐不会共患难的朋友,当然,更不可能是她的继父和母亲。 Th…Thank you...sir...(谢谢您……先生……) 小姑娘声音颤抖,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哆嗦着的手还捏着布料,漂亮的杏眸蒙了一层水凌凌的光晕,既期待又恳求地盯着他,美得不像话…… 那么温顺,那么听话,那么充满了信任。 汤姆忽然意识到,如果他想,他可以对眼前的少女做任何事——满足他一己私欲的事,对她的疗愈……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Do you trust me, Amore?”(你相信我吗,爱茉尔?) 里德尔教授站起来,转到爱茉尔身后,轻轻把她往书桌那边推,最后轻柔地把她转了个身,再次面向他。 “Y…yes, professor…”(是、是的,教授……) 汤姆看得出,爱茉尔想为了他表现得勇敢,想配得上他的赞扬、帮助、信任,但最重要的是,她想向他证明,她是多么感激他能帮助她。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些之下,情窦初开的少女,其内心深处也正被一种逐渐苏醒、饥渴难耐的感觉占据,即便她自己也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者说,为了谁…… “Good girl.”(乖女孩儿) 他说得很轻,眼里闪着善意的笑。 从来没有人如此称呼过她。爱茉尔浑身一阵战栗,双腿一软,靠在身后的书桌上才没有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居高临下地揽住她的腰,把她直接抱上了书桌,轻轻稳稳让她坐好。原本在书桌上的那摞卷子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 她和任何一个教授都从来没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她迷迷糊糊地抬头望着里德尔,脑子里乱哄哄一片,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姑娘颤巍巍坐在书桌边缘上,紧咬着唇,裙裾散乱在膝上,不知是否该并拢双腿,还是该让难受的地方得以呼吸新鲜空气。汤姆从她腰间把手移开,双手在她两侧撑住桌子,躬身望着她;纤柔温暖的触感从掌间一消失,却又瞬时有些后悔。 “Amore, I am going to give you a kiss now.”(爱茉尔,我现在要吻你了。) 教授的声音很柔,尤其是唤她名字的语调。她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晕乎乎的脑子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But——"(可是——) “I thought you trust me.”(我以为你是信任我的。) 里德尔教授微微眯起了眼。爱茉尔知道,那是他对学生不满意时候的表情。 “I…I do, but——”(我、我信任您,但——) “但是什么?” 她一噎,无话可说。他又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指尖渗透着墨迹的芳香……让她极想伸出舌尖舔食干净。 “一个吻而已,Amore”,他轻声安慰,“并没什么了不得的,是不是?” 她动摇了,羞怯地垂下眼,神色有几分哀伤,“我还从来没被……吻、吻过。” 汤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内心的复杂情绪。他的小姑娘大概从没想过,自己的初吻会发生在这种情况下,不浪漫,也不够温馨。他或许有一丝懊恼,懊恼自己没能给她她想要的,但更多的是窃喜——那群一无是处的纯血统花花太岁没有沾染上她。 ……她还可以是他的,完完整整都是…… 他努力让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个声音闭嘴,把那些肮脏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You can still refuse, Amore.”(你是可以拒绝的,亲爱的。) 教授双眉微挑,征询她的意见,指尖仍旧轻柔地滑抚着她的脸颊。 “别怕,只是个简单的吻……就一下,嗯?” 爱茉尔不敢看他,只能微微点了下头。 汤姆深深吸了口气。有那么一刻,他感觉好像他和她各自的某些东西可以融合成一个整体。汤姆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它很像在缴械投降。 “Do you trust me, Amore?”(你相信我吗,爱茉尔?) 自己的声音格外低沉哑涩,怀中的少女抬起头,唇咬得几乎出血,眼神里满是哀求。汤姆明白那眼神里的意义,她在默默地恳求他像她是他学生期间那样对待她:做她的慰藉,她的安抚,她的支撑…… “I do, sir.”(我信任你,先生。) 少女声音哽咽,嗓腔里都是呜咽的泪。 “乖女孩儿。” 这话说得很轻。话音刚落,他就用一指挑起她的下颚,微凉的唇瓣轻轻触了触她的唇。那是爱茉尔能想象到的,最最温柔的吻,安静无声、体贴耐心,一种最简单的、对喜爱的表达——但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她的眸,就像在探寻、挖掘她的内心,她的思想、她的灵魂。 汤姆慢慢向后退去,但他没有错过她从齿间探出的小舌尖儿…… 飞快的一下,从唇上舔去他留下的味道。 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扬,轻柔舒缓地用手指在她的下巴上打出一个个小圈儿。 “How does it feel, my dearest?”(感觉如何,我最亲爱的?) 他最出色的学生(3)【H】 汤姆慢慢向后退去,但他没有错过少女从齿间探出的小舌尖儿,飞快的一下,从唇上舔去他留下的味道。 唇角于是忍不住上扬,轻柔舒缓地用手指在她的下巴上打出一个个小圈儿。 “How does it feel, my dearest?”(感觉如何,我最亲爱的?) “嗯……还是一样——我是说,谢谢您,先、先生……”,爱茉尔仍旧上气不接下气,高度缺氧的大脑正迟缓费力地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还是……很、很疼……” “嗯?噢,亲爱的,刚刚那可不是疗程的一部分。” 爱茉尔大睁着眼,呆望着他,“I…I beg your pardon?”(您、您说什么?) “唯一的……治疗方法……是让你orgasm,但……若不先吻吻你就那样做,那简直太不体面了。” 他说出那个词时的表情简直就像在说“咱们得在魔药里多加一味灯芯草”一样实事求是,但说完后却露出了个难为情的笑。 里德尔教授通常不苟言笑,爱茉尔更是从没想过会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微笑:迷人、充满孩子气、非常有青春的魅力。他不像个可以决定她前途和成绩的教授,反而像个只比她大上几岁、非常关心她安康的学长。 她晕乎乎的脑子里终于隐约察觉到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从没敢以那种方式想过她最喜欢的老师。里德尔教授永远是那么得体、那么沉静、那么干净,像未受过污染的雪原一样完美、明净,冰冷而高洁,没有一丁点渍迹。她从来不敢以那些肮脏、下贱的想法去亵渎、玷污她心目中的神明,那是对他的侮辱和轻贱。但现在,他却因为那五个小王八蛋的恶行,因为她爱茉尔!,得去查看……或许还得触碰……她最肮脏、恶心的地方。 今晚之后,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他? 委屈、伤心、羞耻、怯懦、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加害者的愤恨一一涌上心头。爱茉尔捂着脸,热乎乎的泪顺着指缝不断往外涌,止都止不住。 怀中的少女忽然娇声抽噎,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玲珑得几乎透光的下巴滑落,汤姆一下愣住了。是他哪里不够小心,弄疼、弄伤她了吗?他一手悬在她肩膀上空,拿不定主意是否该碰她,但同时却关切地埋下头,试图查看她的神色。小姑娘鼻尖儿都哭红了,手背掩着小脸儿,上气不接下气,从止不住的过度呼吸中挤出三个词。 “I…I’m s…sor…sorry…, sir…ir…”(“对、对不……起、起……,先、先生……”) 爱茉尔呼吸得太急促,话音末尾被一个哭嗝儿盖了过去,汤姆心软得一塌糊涂,安慰人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Don’t apologize, my dear, my best student…my favorite, my most darling girl…”(别道歉,我亲爱的,我最出色的学生……我最心爱的小姑娘……) 说完,汤姆自己也是一怔。若只是为了安慰她,他完全没必要说这么多。这不像他自己,他今晚简直太反常了。 他心一慌,猛然意识到,刚刚那些话,反倒更像是在他内心深处等待了许久的一场……招供。 爱茉尔的脸颊被泪水浸透了,一缕缕鸦发蜜丝般贴在脸颊和脖颈的细腻皮肤上,小鹿般圆大的水眸微微睁大了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 “A…am I rea…really, s…sir?”(“我……我真、真的是吗,先、先生?”) 汤姆定下神来,没有直接答她的话,神色严肃了起来。 “I thought you trusted me, Ms. Sayre.”(你说过你相信我的,瑟尔小姐。) 语气很精准地带了三分严厉,两分不耐。他知道这种语气会让爱茉尔多么害怕。就好像她又回到了他的课上,在跟他顶嘴、吵闹,在不听他的话,在被他训斥。果然,小姑娘立刻就安静了,难过地垂着头,柔嫩的唇都快被咬出了血,不敢再说。 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与挫败感涌上汤姆心头。他在生谁的气?爱茉尔?还是他自己?气自己脆弱,气自己被轻而易举地诱惑,但也气自己吓着了她,气自己的……怯懦和逃避。 他微微合了合眼,再睁开,眼里只余下温和的笑意,伸手轻触她的唇,解救出那片可怜的嫣红唇瓣。 “Don’t be scared, Amore…my most darling girl… I’ll be very, very gentle.”(别怕,我最心爱的小姑娘,我会非常,非常小心的。) 下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她是他心尖儿上的人。 闻言,少女怯生生抬头望着他,大眼里沁满委屈的泪,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柔嫩的小手,揪住他修长的指微微摇晃,娇滴滴的声音里都是可怜兮兮的抽噎, “I…I trust you, professor.”(我、我相信您的呀,教授。) 说着,哆嗦着的指尖抓住裙裾,笨拙地撩了起来,然后拽着内裤的一角,笨拙颤抖着微微往下一扯,那层薄薄的湿透的黑色蕾丝落到了她白嫩的大腿上。 汤姆觉得自己心跳一滞。 她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眼前,再过几分钟,那里将没有什么是他没见过,没感觉过,没触碰过的了。那双水盈盈的眸凝望着他,目光里满是无辜的信任。 信任。 多么陌生的感觉,陌生到让他恐惧、畏缩。 他从未拥有过那样完完全全的信任,不管是他对别人,还是别人对他。在汤姆的记忆里,如果他想要什么,他就得尽自己一切力量,努力地争取、奋斗,无论是通过胁迫、谎言,还是最彻底、最暴烈的魔法力量。与其相信别人,还不如相信自己,相信暴力。 但爱茉尔却给了他这辈子独一份的信任。她就那样坐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对他敞开了心扉,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 他甚至为此感到些许自豪。 这样的信任,在她这里获得过这一次,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有了。 汤姆的视线有些模糊。他自己一直渴望,但从未得到过的关爱,他至少可以给爱茉尔——这是最能让他体验到那种被关爱的感觉的方法了。 他合上眼,再睁开时,视线恢复了清明。 “I’ll make it better very soon, I promise.”(我很快就会让你好起来的,我保证。) 说完,汤姆又被自己的话震惊了。他从来不会承诺他人任何事,至少不会真心诚意地承诺。但这一次的承诺,他却是完完全全的、发自内心的,认真。 像是为了确认,或者仅是不愿让那两个词消失在空气中一样,他又重复了一遍。 I promise. (我保证。) 这次,更像是对自己。 然后将领口几颗扣子解开,将袖口向上折好,目光顺着爱茉尔的脸往下看去。 裙下一双晶莹白腻的长腿间,一点雪白的,馒头似的小丘隐约可见,因为春药的作用,爱茉尔的小丘以及它下面隆起的褶皱在诱人地跳动,双唇原本白嫩的肌肤已经被蹂躏成了嫣红色,肿胀到让他看不到中间的沟壑——他能想象这对她的折磨,她褶皱间的律动就像一张饥饿小嘴儿,在寻找着任何它可以吸吮的东西。柔嫩的大腿上部全都湿淋淋的,覆满了透明粘稠银丝。爱茉尔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咸甜、温热、新鲜、充满欲望……灌满了他的肺,美得让他口舌生津,美得让他头晕目眩。 他猛然意识到正有一些……令人不适的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下身那任性的家伙几乎在看到少女的同时就精神地昂起了头,现在已经肿胀得疼痛,即便被裤子挤压,仍旧不屈不挠地向上,向前,伸向姑娘刚刚露出的那一小片秘境。 他无法否认,他想要她。 汤姆下意识地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定下心神。他一手扣着少女的后颈,在香甜可口的樱唇上轻轻一吻,另一只手寻到那片滑腻温热的褶皱间的珍珠之处,轻轻揉捏爱抚。 爱茉尔浑身一阵阵颤栗。褶皱间湿暖滑润,早已分不清哪里是水儿,哪里是肉。他向下摸去,有液体不断从小丘下的蜜穴中滚滚流出。 “Professor Riddle…it…it hurts, sir…”(里德尔教授,好、好疼,先生……) 她泪眼汪汪呻吟,颤抖着,Please, sir, help me, please, make it stop... (“先生,快帮帮我,请让它停下来,让它停下来……”) 汤姆觉得心都快化了。少女的哀求声非但让他下面起了变化,更把他的心被填得那么饱满,胸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裂了开来,热乎乎的液体随之漫溢而出。 他柔声安慰她,“乖……乖,别动,嗯?很快就好了……” 说完,他稍微退开一点,一手分开少女细嫩的大腿,目光也向下移动。少女的小丘雪白雪白的,上面干干净净,毫无毛发,粉嫩的褶皱如盛开的玫瑰,中间有一点深粉色的花蕊,两片嫩唇紧紧闭合着,一丝蜜水在灯光下反射出亮晶晶的银色。 汤姆觉得下身那家伙简直要破开裤子的缝隙,暴裂而出了。他暗沉着眸色,竭力忍住下身的血脉贲张,观察着爱茉尔的反应,加大了在珍珠上研磨的力道。 爱茉尔大口大口喘息着,在她的教授的抚摸下浑身滚烫颤栗,只觉得下身有种难言的快感,随着他手上不断的动作越积越盛,好似汹涌澎湃、滚滚而来而来的潮水,随时都要倾闸而出。她向前弓着身子,白皙修长的颈项仰着,想恳求他将那春潮引出,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颤栗着不断哀求他。 “先…… 先生……求、求求……!”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慢慢探往她泥泞的花穴口,插了进去。 真紧。 这是汤姆第一个想法。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手指在男性中相当纤细,但现在也只能硬挤入一个指节,就被娇软紧致的层峦迭嶂绞得寸步难进。有了爱液的滋润,少女花径内滑腻腻的,让他指尖跟泡在温水中一样,一切都软得让人心痒难耐。他不由自主地嘶了口气,手指慢慢旋转挺进,向花穴深处探去。 即便身下早已湿润黏腻,未经人事的稚嫩花径还是抵受不住他的侵入。少女秀眉微蹙,嘤咛着喘息,花穴一边极力适应着异物的粗长,一边孜孜不倦地缠咬着他的手指,企图把它吸绞向更深处。 “嗯……先、先生…… 疼……” 汤姆低头看去,爱茉尔泫然欲泣,朱唇微启,香舌半露,娇艳欲滴地震颤着,在嘴角流下一道香涎。 “乖,忍一下,等会儿就让你舒服。” 他没再犹豫,凑过去,把少女余下的话堵在嘴里,将柔软的小舌扯进嘴里吸吮,细细品吻那如熟透的樱桃般的唇上泪水的微咸,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等她适应,同时又用拇指刺激花蒂上的珍珠。渐渐的,少女的眉头舒展开,花径里也有新的汁液流出。 他没有再往里探入,而是微微屈指,把紧致的花径撑开一些,感受湿腻的花肉蠕动着把每一点空隙都填得严丝合缝。他用指节抵住花穴的肉壁,旋转搅动了一周,包裹手指的软肉缩得更紧了。随着他的动作,姑娘仰起头,发出一声难耐的娇媚的淫叫,身子拱得更厉害,穴口开始往内缩,温热的淫液不断从身体深处沁出。 汤姆沉沉地出了口气,裤子里血脉贲张的家伙硬得发胀,热得难受,还在不断弹跳、搏动,努力要向少女的小穴进发。他能感觉到冠头上正涌出一汪欲望的泉水。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如此激奋的欲望,乃至他的整个腰胯都在疼痛,浑身都充满了对爱茉尔——这个把自己全身心无保留地交给他的年轻女孩儿——的渴望。 他的拇指沾了些稠腻的淫液,用力揉向羞瑟的花蒂,手指越动越急,越来越狠,甚至带着些粗鲁,指腹下的小肉核也越来越鼓胀,慢慢变硬,翘起。 突然,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席卷了爱茉尔全身。她的小腹疯狂抽搐,快感如破闸而出的潮水一般从下体迅速窜至头顶,让她窒息般地急喘着,无数条白芒从脑海里飞掠而过,身体里有好几条绳索同时被挑断,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少女浑身颤栗,下身有大股花液喷出,把汤姆的手掌都浇了个通透,指间汁水黏连,淋淋沥沥洒了一地。 他拥着她,慢下手上的动作,只用两指夹住珍珠,轻轻地搓捻,延长她高潮的余韵。 “乖女孩儿……舒不舒服?” 他最出色的学生(完)【H】 爱茉尔半阖着眼,瘫软在他怀里,在强烈的快感之后,几乎要晕厥过去,娇弱无力地喊了声,先生。 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席卷心头。汤姆没去掩饰勾起的唇角,俯下身,再次轻轻吻了少女一下。这次,唇齿略微多留恋了一秒。 他向后退去,小姑娘却不肯放手。她在吻中发出一声呻吟,倾身向上,追逐着那个吻。她还是那么需要他……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指,像头寻求关爱的小兽一样,不想让他撤走,不想让他离开她,不顾生死、不顾一切地想让他靠得更近。 “嗯……,好、好舒服,像……死过一次……一样”,她几乎是对着他的舌头说出的这句话,他温柔的抚摸让她颤抖,即使在极度强烈的巅峰过后,仍延续着那种无与伦比的愉悦。爱茉尔忍不住将脸颊在他的手指上摩挲,“不过……还是……还是……疼,先生……” 还疼? 里德尔的神色明显担忧起来了起来。这可不对,她应该好了呀。 “怎么会?”他微微蹙眉问道,“是哪儿——噢……” 是他的错,他适才揉搓的时候不够小心,把粉末弄了进去,此时就像又添了一剂毒药一般,正开始发挥效用。 她垂着头,脸上热得发烫,“对、对不起,先生……” 汤姆用一指止住了少女的话头,一个想法同时在脑海中渐渐成型。 如果想让她好起来,就必须得把那里清洁干净。 当然,清洁的方法有许多种…… 不过——他望着少女充满信任的无辜眼神——他想自私一回。他无法再自欺欺人地拒绝承认自己的欲望——他想要,他想要那样做。 他挥手凭空变出一条厚实的墨绿色羊绒毯,随手折了几折铺在桌上,然后单手抱着爱茉尔,将她平放在毯上。 “别怕”,他俯身在她唇上一吻,“I just have to clean you up. It’ll all be over very soon.”(我只是得帮你清洁一下,很快就好了。)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向她解释,因为解释了也没用。少女双眼迷离,玲珑可爱的粉红小舌微吐,白皙的脸颊因为欲望透着绯红。他也并不急着把手指伸进去,只是在褶皱间寻到了那颗宝贵的珍珠,并不十分用力地按抚碾磨。 少女嘤咛喘息着,白嫩的小屁股在毛毯上左右扭动,小蛮腰向下用力,拼命把花穴口往他手指的力道上送,一股股花蜜从褶皱中溢出,沾得他手上湿黏一片。欢爱粉的效力正发挥到极致,现在又被他一刺激,她只觉得痒意自身体深处不断沁出,一股股电流游走在小腹内,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必须找一个宣泄口,也顾不上羞耻,喘息着道:“先、先生……,你帮帮我,我好、好难受…… 好想要、要……” 汤姆正一手去解衬衫余下的扣子,听了少女的话,手一抖,有几颗极为顽固的扣子被他有些粗暴地扯了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双手放在爱茉尔的大腿上,轻柔地往下压,然后轻声问,“What do you want, my sweetheart…my prettiest girl?”(说,你想要什么,宝贝儿?我最漂亮的小姑娘……) 被他那么不上不下地刺激着,爱茉尔身子骚痒加剧,空虚得她想哭,白嫩的两条小腿儿不由自主地大张开来,身下的羊绒毯已经被洇出了一大片水渍,小手向下挪移,笋尖儿似的指头瑟缩着掰开花口旁两片湿漉漉的红唇。 少女光滑无毛的花穴口一览无余,未经人事的花缝儿因为充血,从淡淡的粉红色变成了绯红色,饥渴难耐地吐着银丝般的口水,被芊芊玉指一拨弄,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粼粼波光。 “嗯……这、这里……先生……” 如果还有可能的话,汤姆觉得自己又硬了几分。 他俯下身,在少女唇上轻轻一吻,然后一连串的吻从上而下,最后落在她湿透的花穴上。他用唇瓣含住外阴唇,舌尖儿轻扫,舔咬外翘的阴蒂。 “啊……嗯!” 爱茉尔仰头发出一声媚叫,手指握紧了书桌的边缘,攥得指节都泛白,小腹痉挛般地不断弹动,就好像在主动把小屁股往男人嘴里送一样。 恍惚中,听他含糊低笑,“小东西,这就爽了?这才哪到哪儿?” 说罢,他舌头一卷,把那颗珍珠抿在唇间,牙齿轻轻碾磨根部,用力往口中嘬。娇小的阴核被压平,撕扯,绯红的皮肤不断充血肿胀,渐渐成了嫣红色。 爱茉尔觉得身下酸胀,忍不住扒着桌边,往上躲去,轻声叫道, “Pr…professor… Pl…please… It’s t…too much!”(呜呜……教、教授……求…求求……不、不行……我、我不行了!) 他伸出一只手,不容分说地扣住她的小手,攥在大掌里轻揉安抚。 “乖女孩儿,忍耐一下,等会儿爽死你。” 另一只手将少女花口旁的两片嫩瓣掰开。小姑娘娇嫩的穴肉几乎给翻了出来,花穴口充血成了鲜红色,一圈柔嫩的花肉不断在穴口里蠕动收缩。汤姆看得心痒难耐,两指并拢,抵在少女湿滑泥泞的穴口,一圈嫩肉被顶得往里深陷,花径里层层黏连的花肉被两指强硬地撑开,又不甘示弱地紧紧纠缠上来,好像要榨干突如其来入内的异物一般。 与此同时,汤姆也再无法忽视那股不断涌向下身的热流。他胀痛的下身贴隔着裤子贴在书桌侧面——小姑娘嫩穴中不停涌出的甜汁、口中软绵绵娇滴滴的浪叫、穴口像蜜一样的味道,无一不销魂蚀骨。终于,在下身剧烈而亢奋地弹跳了几下后,他闷哼一声,感到自己脉动一次、两次,然后腰眼一松,大股大股的滚烫的液体完全释放在了裤子里。 仅仅是一个吻,仅仅是亲吻和舔舐她蜜穴入口的嫩肉,就能让他达到愉悦的顶峰——这让他有些羞愧,但同时,那种灭顶的快感又持续了那么久,简直让他过去一小时里的忍耐都值得了…… 他渐渐从巅峰上下来。少女迷离着双眼,因为他没有停止唇齿间和手上的动作,她毫无察觉适才发生了什么。汤姆合上眼,沉缓地做了几次深呼吸,舌尖儿却从未离开少女湿透的小穴。她身上的欢爱粉——他嘴里的——早就开始影响他了,现在他的欲望得到了满足,欢爱粉对他的影响也在逐渐减退:他又可以开始集中注意力了。 汤姆不再用缓慢地舔舐和啃吻戏逗少女,双指在花肉的绞压中不断快速抽动,屋里回响着戳搅发出的一下下滋滋水声。 他的舌尖儿陷在了花穴口滑腻的嫩肉里,舌根摆动,一下下扫拨。爱茉尔被舔得双腿打颤,口里不断娇喘低吟,一只小手绞着毛毯,花穴跟决堤的河道一般往外淌着蜜液。 “对,乖女孩儿,对……就是这样……” 里德尔这话说得含混不清,口中的动作几乎没有停。爱茉尔抬眸向身下望去,教授向她瞥了一瞬,平时温润儒雅、清明透彻的乌眼此刻泛滥着肉欲与渴望,隽秀的眉、高洁的额、英挺的鼻和棱角分明的清俊脸庞都透着荒淫无度的美感。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心理上的刺激迭加在生理的刺激之上,花穴口内的嫩肉收缩得越来越频繁,小脸潮红,胸膛剧烈起伏,娇喘呻吟连成一片,开口唤他的声音也高了几分。 “Prof—! Sir!!!!”(教——!先生!!!) 汤姆知道她快到了,长指掰开穴口的花瓣,舌尖儿慢慢卷起,拨开花穴内柔嫩的软肉,往她穴内挤去,来回抽插。这攻击打碎了她体内最后一道堤坝,快感如浪潮翻江倒海般迅猛涌来,细细的小穴缝儿一张一合,粉嫩的花肉剧烈地收缩蠕动,汁液如春潮般倾泻而出。他的舌尖儿一转,抵着湿淋淋的穴口翻转了一周。她高潮的余韵未已,被他这么一弄,尖叫出声,又一股花蜜喷涌而出。 “不……呜……呃嗯……别…啊……唔呜………啊!” 汤姆舔吻着少女高潮中的小穴,仔仔细细搜罗自己枯萎的心的每一个角落,把他能唤起的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她身上,只为了能给她一点儿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配得上她的——美好的、纯净的东西。 在那一刻,他觉得他带给她快乐——美好的、单纯的快乐——确实能与她相配。 爱茉尔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在她小丘上落下一个吻,听他喃喃道,“乖女孩儿……真美……”,又落了一个吻,“真甜……舒服吗,我最心爱的小姑娘?” 她浑身发抖,像一滩烂泥一样无力地瘫软在书桌上,颤抖着喘息。 “先生……嗯……真的……真的好、好舒服……” 他眼里的笑几近宠溺,轻声问了句,“那儿……好些了吗?” “好多了……” 爱茉尔眼皮沉重,觉得像要睡着了一样。 “那就好。” 他的笑意又深了些。 她脸颊滚烫,垂着眸不敢看他。他在她头顶低声笑了笑,微凉的指尖把她被汗液粘贴在颊上的乱发细细理好。 “我……呃……谢谢……您,先、先生……” 爱茉尔慌不择言,害羞得几乎要哭出来。他却并没介意,站起身抹了把嘴,从地上捡起散乱的衬衣穿上,没有用魔法,一颗一颗扣子重新系好。 她似乎在他的指尖处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转过身,神情恢复了严肃。爱茉尔想,她适才一定是在极度的疲惫下出现了幻觉。 “我得进去……洗漱一下”,他的声音那么沉着、冷静,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不过,我得先给你倒杯水。你一定……口渴极了。” 汤姆拿着水杯回来时,少女已经把裙裾整理好了,指尖扣弄着皱得不像话的布料,垂着头不敢看他。 他俯下身,一手撑住她的后颈,一手端着杯子,缓缓给小姑娘喂水。爱茉尔像一头久旱逢甘霖的小鹿一样,引颈向上,大口大口喝着他手里的水。一瞬间,汤姆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软绵绵地融化了开来,在少女颈后的手忍不住缓缓摩挲她的秀发。他猛然意识到,他现在为她做的事,从来没有人为他做过——也许除了好久好久以前,他年幼感冒时,孤儿院里的某名临时工。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特别享受如现在这样照料她。 “Amore,好些了吗?” 里德尔教授直起腰,声音里的戏谑完全消失了,语调恢复了上课时的严肃,只不过声音多了几分柔缓。爱茉尔这才强迫自己抬眼看他。 “好……好多了,先生,in fact,我完全没事了……谢谢您,我真不知道——” 他打断了她的语无伦次。 “Don’t mention it, Ms. Sayre. We won’t think of it again.”(不客气/不必提了,瑟尔小姐。这件事,我们都不需再想了。) 教授唇角挂着个得体、礼貌的微笑,“In fact,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一忘皆空。” “别,不要!” 少女似乎说完才觉得自己拒绝得有些太快,于是红着脸,低下了头。 汤姆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淡淡的,甜滋滋的,但像一条坚不可摧的绳结一样,牵引着他的五脏六腑,缠得它们密不透风,让他几近窒息。 他轻咳了一声,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Very well. 那……等你觉得好些了就回休息室吧,我会让家养小精灵送些晚餐给你的。” 爱茉尔虚弱地点了点头。教授拿起杯子,像医生检查病人一样地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上楼进了内室。 她休息了一会儿,慢慢撑着桌子爬下来。浑身的肌肉都酸痛难忍,在适才的体力活儿中燃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但疲惫地、颤颤巍巍地,她仍旧成功站了起来。她摇摇晃晃地弯腰,捡起早被遗弃的内衣,它与里德尔教授的领带纠缠在一起,爱茉尔费了些力气才将它们分开。 她晕乎乎地慢慢走到里德尔教授内室的门外。门半掩着。她犹豫了片刻,终于敲了敲门。 “Enter.”(进) 爱茉尔推开门,教授正站在窗前,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杯烈火威士忌。 她咬了咬唇。 “I’ll be on my way now then, sir. Thank you again; I really——”(我……我这就回去了,先生。再次感谢您,我真的——) 他将玻璃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低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小事一桩,别放在心上。” 她仍旧咬着唇,下定决心似的,往他屋内走了一步,站在了一排书架前。 “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报答您。” 里德尔教授的背影明显一僵。就在爱茉尔开始后悔的时候,他把杯子搁下,转身面向她,眼神犀利而探究,像审讯犯人一样,像要穿透她的灵魂一样。 她……是在故意勾引他吗?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汤姆无法否认心脏里——整个胸腔里——那种被人掐了一把还拽了三拽的感觉。被别人看出弱点、软肋,再加以利用……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这个人是爱茉尔,他最心爱的学生,最疼爱的小姑娘。 爱茉尔被他盯得心慌,慌乱地开口,“我……我是说,如果——” 他几大步走到她身前,垂眸谛视着她,双眉微挑,漂亮的薄唇离她不过半寸,与她气息交错。 “报答?你想怎么报答,嗯?” 有意无意地抬起右手,撑住她身后的书架。爱茉尔的去路被堵住,完全被阻隔在了他和书架之间。 近在咫尺的少女紧张得气息都乱了,小鹿一样的大眼里又泛起了水光,紧咬的唇嫣红一片,如被风雨蹂躏过的海棠花瓣。 这么紧张,这么慌乱……确实不似在故意勾引。 当然,以防万一,他可以对她摄神取念。 汤姆犹豫着。他发现自己很抗拒这个想法。那样做就好像是在用沾满锈渍和泥污的肮脏铁锹去挖掘一片洁白无瑕的初雪一样。 “我……我是说,如果您以后有任何……需要……我是说,要求……如果您有任何要求……我都愿意——” “Not necessary.”(不必。) 他放下了手,缓缓向后退去。她周身那可怕的压迫感渐渐消失了。他似乎从——她不知道从什么——又变回了那个她熟悉的里德尔教授:严肃、端正、一丝不苟,却又温和有礼。 经过今晚,爱茉尔觉得自己几乎丝毫不了解自己最喜欢的老师。他无常得让人害怕;他让她猜不透,却又引得她更想一探究竟。 Like…a riddle… How apt. 意识到适才那两个词的回答说得太过冰冷严厉,汤姆叹了口气,轻咳一声。 “我只……我只希望你……一切都好。” 谜底在哪儿呢? 爱茉尔用目光去寻他的双眼,他却避开眼,没有看她,背转过身,踱回了窗前的书桌旁。 “下周课上见,瑟尔小姐,别忘了交狼毒药剂的论文。” 他最出色的学生(番外·上) 毕业典礼刚刚结束,走廊里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低年级的同学早已离校;七年级的毕业生则都在陪同来霍格沃茨参加毕业仪式的父母参观、游玩。 当然,一如既往的,爱茉尔·瑟尔是个例外。 她独自坐在寝室里,身旁放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今晚她将在陌生的、冷冰冰的伦敦度过,睡在一个人都不认识的破釜酒吧里。明天,她就得去魔法部报到,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开展一段新的尔虞我诈、虚与委蛇。 如同所有无家可归的人一样,爱茉尔不想离开。 对于她这种被世界遗忘和被命运抛弃的孩子来说,霍格沃茨是他们人生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家。她永远也忘不了她头一次走进城堡大门时的情景:繁星璀璨,暮色低垂,城堡内一片灯火辉煌,上万支蜡烛漂浮在大礼堂上方。她从未想过世间竟会有如此神奇美妙、富丽堂皇的地方。一个世界就那样为她打开了:一个她可以容身,可以学习,可以成长,可以做她自己的地方。即便穿着二手的破旧长袍,拿着多少代学生用旧的课本,她仍旧在这里获得了知识,获得了她以前难以想象的力量——她非但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更学会了如何惩罚那些想要伤害,或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在这里,她找到了真正爱护她的人。 爱茉尔叹了口气。级长卧室的一切都收拾得停停当当,床褥迭得整整齐齐,家具摆放得一丝不苟,就像她从未在此住过一样。 唯一一件没被打包的东西,就是静静躺在床上的那本书。 一本封面几乎崭新的 Confronting the Faceless,七年级黑魔法防御课教材,差不多没有任何磨损,显然曾被历任主人极为珍视。 她轻柔地把它打开。扉页上,清隽的连笔字淡淡洇出三个墨迹陈旧发黄的字母。 T.M.R. 霍格沃茨不乏需要助学金的孩子,但他们大概没人会知道,钱再次全部被母亲拿去买酒——还得随时给继父钱去找妓女,否则就要忍受他的动手动脚——是什么滋味儿。开学第一天,再也拿不出一个子儿的爱茉尔找到了斯拉格霍恩。她恳求这位本院院长,能否让她再申请一笔助学金。 斯拉格霍恩安慰了她几句,说他会跟邓布利多提这件事。但在他给她答复之前,爱茉尔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古灵阁账号里多了三百加隆…… 以及这本几乎崭新的教科书。 她视线有些模糊,指尖第千次缓缓抚过那三个字母。 无论有多么不舍,无论如何拖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 汤姆站在窗前的书桌旁,指尖轻轻抚过聘用信最上面的名字。 Dear Miss Amorina Sayre…(亲爱的瑟尔小姐……) 他叹了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 “爱茉尔”变成了冷冰冰的“瑟尔小姐”? 大概是从她六年级的……欢爱粉事件……开始。 他有时很后悔在事后没有让她一忘皆空;那样的话,或许他和她都能回到两人当初的样子——他是她最喜欢的老师,她是他最出色的学生。 实际上,她仍是他——也是霍格沃茨——今年最出色的学生。但汤姆很确定,自己不再是她最喜欢的老师了。 以前她有任何问题、惹上任何麻烦,他总是她去找的第一个人。但……自从那件事……发生,她就老是躲着他,就连在课上他的视线偶尔扫过她时,她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用那种孺慕的目光望着他。十有八九,她在低头记笔记,或者扭头望着黑板。 年初,如果不是他偶然听到她向斯拉格霍恩请求多要一笔助学金,他都不知道她在家里遇到了什么样儿的麻烦。 他想起……欢爱粉那件事……发生的那晚,她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信任——允许自己门户大开,把自己不留余地、毫无顾虑地交托在他手里——他就觉得,他失去了这世间最宝贵、美好、纯净的东西。 汤姆隐隐也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晚的……高潮……过后,他心底的某个角落便诞生出了一头不知名的怪兽。他下意识地恐惧它,就像一个人躲避烟花、流星雨、闪电、甚至阳光,或者任何明亮却太过耀眼、刺激的东西一样,他对这头素不相识的怪物……心生恐惧,避之不迭。 因此,在她提出要报答他的时候——即便明知道她没有那种意思——他仍旧冷酷无情地用 “Not necessary” 两个冰冷的词将她拒于门外。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晚——以及之后的无数次——他有多少话想对她讲,他有多厌倦强自在她面前表现出的那种不温不火的礼节,那一声声客客气气的“瑟尔小姐”。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当晚有多想告诉她,自己眼里的她是多么的美好和纯粹。他多想向她解释,他与她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多想对她说,没人能比他更理解她艰难的处境。他有多想帮助她逃离那个可怕的家庭,有多想为她提供保护、慰藉、帮助、关爱…… 多想告诉她,对他来说,她有多么重要。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留下一句体面客气、进退得宜的…… “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一如既往的——像邓布利多认为的那样——他就是个自私、感情贫乏、胆小懦弱的混蛋。他大概伤透了爱茉尔的心……他可怜的小姑娘,他自己童年的缩影,他最出色的学生,他心尖儿上的女孩儿。 § 爱茉尔缓缓合上书,踌躇无措起来。她不确定里德尔教授会不会想要再见到她。 自从……欢爱粉那件事——自从他向她展现了……生理愉悦的……极度巅峰——他对她的态度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表面上,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他依旧总挂着个彬彬有礼、温和得体的微笑;给她论文的评语依旧冗长认真;称呼她“瑟尔小姐”时依旧语调上挑,带着那种完美地表示欢迎的的尾音。 但爱茉尔知道,他们关系发生了某种实质上的变化。 他不再单纯地只是她的老师;她也不单纯地只是他的学生了。 正因如此,他总是若有若无地回避她,在她答对问题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眼里闪出骄傲的光,好像暗暗在说,that039;s my girl。事实上,在她回答时,他多数时间背着身,不会施舍给她一瞬目光。在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派对上,每年都会给她第一支舞的他,今年没对她说一句话,整晚都在与马尔福谈笑风生。 就连……那晚的……事后,在她说想要报答他的时候,他冷冷地甩给她那句“不必”时的语气…… 每次想到这里,爱茉尔就忍不住委屈得想哭。她时常很悔恨自己当日去找了里德尔教授——当然,她很感激他,非但感激他帮她解决了……生理上的那个……问题,更感激他让她见识了一个男人应当如何对待一个女人——这是她父亲、她母亲、她继父、她那些继兄和表亲们不可能做到的。 但,更多的时候,她真希望自己仍旧还只是他最出色的学生,他最心爱的小姑娘。 还有那本书,每次她想向他道谢,他总是找借口搪塞过去,不是身边有其他学生,就是校长要找他。 她已经有多久没单独和他说上过一句话了? 那晚上,他明明说过的…… She was his best student, his favorite girl. 爱茉尔心里升起强烈的不甘。过了今晚,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有些话,她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凭空变出纸笔,坐在桌前,略一思量,开始书写。 § 汤姆叹了口气,疲惫地用两指轻揉鼻梁。他早就发现,他心底那头野兽非但没有因为他的恐惧和逃避而消失,反而在不断生长。它四处乱窜,躲避着他的追杀,缠绞着他的五脏六腑,叫嚣着要澎湃而出,让他每次在见到她时,胸腔里都有某处酸酸软软,隐隐作痛。 大概就是它在作祟,去年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派对上,他挡开了马尔福,亲自送酒醉的爱茉尔回了女学生会主席的宿舍。 她那么柔软,那么娇小,那么完美,不省人事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再一次——即便是在她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完完全全、毫无保留交托在了他手里。他把她放上床的时候,忍不住在她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唇轻触她柔嫩肌肤的那一刻,他心里那头怪兽头一次像酒足饭饱一样,安安静静睡了过去,不再继续对他的折磨。 大概也是它在作祟,他在把那三百加隆汇入她古灵阁账号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在里面放了那本书。他具体想向她表达什么,他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扉页上的那个名字缩写。 今天是闭校前的最后一天。他暗想,如果她把书还回来,他或许还能再见她一面,好好和她道个别。 但如果她不来呢? 汤姆又叹了口气,望着手里的聘用信。 他不知道邓布利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前天他去校长办公室商量DADA课教学助理的人选,邓布利多先是递给他一张近年来毕业的校友名单,然后把名单上的人一一筛除,最后提议,他们应该聘用今年刚刚毕业的瑟尔小姐。 “But, sir, Miss Sayre has already decided to work at the Ministry, hasn039;t she?”(可是,先生,瑟尔小姐已经决定去魔法部工作了,不是吗?”) “Indeed, Tom, and it is an offer that039;s impossible to turn down.”(没错儿,汤姆,而且他们给的待遇没人会拒绝。) “Then why bother——?”(那为什么——?) “I think Miss Sayre should have the chance to make a fully informed decision. Don039;t you, Professor Riddle?”(我认为瑟尔小姐有权在有全面信息的情况下做决定。不是吗,里德尔教授?) 理智上来说,汤姆知道他应该把信直接还给邓布利多,就说爱茉尔拒绝了他们的聘用。 可过了今晚,她就将开始在魔法部长办公室工作。他许多许多年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他烦躁地把信扔在一边儿,指尖焦躁地捋过头发。 或者,汤姆想,他应该去找爱茉尔,把聘用信拿给她。 反正魔法部开出的条件那么优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来的,对不对? 汤姆打定了主意,把聘用信装在大信封里,向门口走去。 他最出色的学生(番外·下) 爱茉尔正打算敲响里德尔教授办公室的门,门却忽然打开了。她立足不稳,身子前倾,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Pr…Professor… Riddle…”(里……里德尔教授……) 少女的声音因为意外的接触而微微战栗,脸红得像盛夏的草莓。汤姆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搭在爱茉尔的腰间,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来。 “Good evening, Miss Sayre.”(晚安,瑟尔小姐。) 觉得自己的语调太过疏离,汤姆调整了音色,更柔暖地补充了一句,“And congratulations, again.”(再次恭喜你。) 他补救的意图太明显,爱茉尔暗自自嘲地一笑,定下心神,稍微往后退了一小步,彬彬有礼地微微点头。 “Thank you, professor.”(谢谢您,教授。) 她最喜欢的老师——在这世上一度最亲近的人——现在只想体体面面把她送走吧。 有那么一阵儿,各怀心事的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过后,却又一瞬间同时开口。 “I was just——”(我刚刚还在——) “I brought——”(我带来了——) 又同时噤声。 汤姆礼貌地抬了抬手,示意女士优先。 “I…I’ve brought you the…the book, Professor…Riddle.” (我……我把书给您带来了,里德尔……教授。)爱茉尔竭力克制着手指的颤抖,笨拙地把书拿到身前,一闭眼,继续说了下去。 “I…I wanted to thank you…again…for…looking after…and…taking care of me…all this time.”(我想……再次……谢谢您……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和关心……) 她抬头看了眼里德尔教授的反应。他正凝视着她,唇角挂着那个她分外熟悉的、礼貌、生疏的微笑。爱茉尔心一沉,语气冷了几分,安安静静结束了自己要说的话。 “And of course, for the three hundred galleons… I will find a way to re…repay… you.”(当然,还有那三百加隆…… 我会想办法报……报答您的。) 因为再次提了 “repay”(报答)这个词,少女的脸颊又开始泛红,垂下眼,不再看他。 她是怕,他会像欢爱粉那晚一样,再次冷冰冰地告诉她 “not necessary”(不必)吗? 他心口没来由一阵绞痛,就跟被胸腔中那头怪物揉捏了一把似的,不由自主朝她走了一步,把手搭在了书上。他没再施力,她也就没松手。有那么一会儿,他和她都垂眸看着捏着书两只手。他修长的五指离她的纤纤玉指不过两寸,轻而易举就能摸到。 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是一年半以前的……那晚。 那晚,他的手勾着她的手,勾着她最柔软敏感的地方,勾住了她的心。 他又往前进了一小步,略低下头,好闻的松木香洇入她的五脏六腑。爱茉尔下意识抬头望向眼前的男人,却在目光撞入那双漆沉的眸时惊讶得微微睁圆了双眼。 她从没想到过会在里德尔教授的眼里再次看到那种目光,温柔,深沉,却又隐藏着某种恣睢乱窜的火苗,若是没有他的竭力隐忍压制,只怕眼看就要喷薄爆发,烛天燎原。 “There is something you can do for me, Amore. Right this moment, in fact.”(的确有一件你能为我做的事,爱茉尔。实际上,就是现在。) 落嗓暗沉哑涩,微微用力,把书从她手里抽了出来。爱茉尔一愣,想起书里夹着的那封信。 晚了。她现在后悔也晚了。 教授把一只大信封塞进了她仍旧举在胸前的手里,用眼神示意仍在发愣的她把它打开。 爱茉尔愣愣地注意到,信封上印着霍格沃茨的校徽。 颤抖着手撕开红色的火漆封口,甚至连魔法都忘了用。 抽出里面印着霍格沃茨官方信头的羊皮纸,手指一颤,险些割伤自己。 Dear Miss Amorina Sayre, The Hogwarts School of Witchcraft and Wizardry is pleased to offer you the position of Teaching Assistant for our Defense Against the Dark Arts class. Your academic track record at Hogwarts, along with the flying colors with which you passed your N.E.W.T.s, assures us that you possess both the knowledge and the skills necessary to excel in this capacity……… 爱茉尔没去看剩下的几段字。她觉得有些头晕,无数个问题在心中浮现,却任何一个也无法形成一句完整的话。 里德尔教授轻咳了一声。 “I understand, of course, that you are also holding an offer from the Office of Minister Tuft, an offer with conditions that are…very difficult to turn down…”(当然,我知道,你也有魔法部长办公室的聘用涵,其条件比霍格沃茨能开出的更为优渥……) 爱茉尔抬眼看她的教授。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欠身,没瞧她,低垂的目光晦暗不明,好像在斟酌如何将余下的话说出口。 “But…it would mean…much…to me, if you could…if you would…”(但是……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如果你可以……如果你愿意……) 那双乌眸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终于对上了她的目光。 其中的神色甚至有几分……紧张和忐忑不安,那模样让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马尔福邀约她去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派对时的神情。 “…seriously…consider…this offer.”(认真考虑这份聘用涵。) 话一出口,汤姆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与其自己一个人在心里兵荒马乱,把话说出来,内心竟然能恢复一片平静。 他又轻咳了一声,把她刚交给自己的书拿到身前,随手翻开,笑容恢复了往日待她时的戏谑,“Honestly, Amore, I was surprised you still needed to e to class with the extensive notes provided——”(说实话,爱茉尔,我很惊讶你在有这本书里的笔记的情况下,仍旧没旷过一堂——) 他话没说完,面前的少女忽然惊慌失措地伸出手,要把书合上。就在那一霎那,他看见书的某两页间,夹着一张细细折好的羊皮纸。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地方,应该是讲欢爱粉的章节。 里德尔教授一抬手,把书举到了她够不着的地方,眼里的笑带着狡黠和善意的揶揄。爱茉尔却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该怎么办?如果接受聘用,她就可以留在霍格沃茨,但书里的那封表白信……如果被他看到,她以后该如何和他相处? 当然,她太想留在霍格沃茨、留在他身边了…… 或许,她可以先接受聘用,以后再伺机把那封信拿回来。 可书毕竟不是她的,万一她拿不回来呢? 里德尔教授正一手举着书,微微偏着头,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Uhhh…um, I……”(呃……呃……我……) 她舌头跟打了结儿一样,说不出一句顺溜的话。 里德尔教授又往前一步,缓缓放下手,灼灼的目光近在咫尺,滚热的呼吸打在她颊侧,开口时声音几近轻柔的耳语。 “Of course, you could…repay me…in, well, in…other ways…”(当然,你也可以用……嗯,用……其它的方式……报答我……) 爱茉尔背靠着冷冰冰的楼梯扶手,脸仍旧跟火烧一样,但抠弄聘用信边缘的手渐渐放松了下来,指尖也不再颤抖,把信慢慢塞回了信封里。 她缓缓抬眼,望进了汤姆眼里。 “I would like nothing more than the opportunity to stay, sir.”(我最想要的就是有机会留下来,先生。) 里德尔教授双眼微微睁大了些,像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轻而易举地答应一般。过了几秒,他忽然冁然一笑——该怎么形容那个笑呢?几近宠溺,又稍微有一点难为情,不可思议的温柔和暖,是那种真正的、直达眼底的、会心的笑意,像极了乘飞天扫帚时,阳光下轻轻拂在脸上的风。 他抬起手,指背轻轻摩挲爱茉尔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耳语。 “I want you to know, Miss Sayre, I would still like to maintain the right to…exact payment from you…in other ways.”(我想让你知道,瑟尔小姐,我仍然想保留以……其它方式……向您索取报偿的权利。) 爱茉尔脸瞬间涨得通红;但她同时惊奇地发现,“瑟尔小姐”这个称呼,突然就没那么冰冷而疏离了。 里德尔教授像没察觉她的羞怯一样,一手夹着书,脚步轻快地跨进办公室,招手示意她跟进来,并且在她身后关好了门。 “Oh and, Amore, my name is not ‘sir.”(喔还有,爱茉尔,我的名字可不是‘先生’。) ———————————————————————————————————————————— 明天无更,后天更《他最出色的学生》的续集。 ——公告、续集分割线—— 下面要开启《情绪管理》(Occlumency)啦。这是《他最出色的学生》的续集,不过大概发生在欢爱粉事件之后、《他最出色的学生》的【番外篇】之前,也就是爱茉尔还没毕业的时候。 情绪管理(1)Occlumency “So, would anyone care to tell me what the advantages of blood pacts are over Unbreakable Vows?”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与牢不可破誓言比,血契有哪些好处?) 汤姆淡淡扫视了一圈儿教室里的学生。期末考试快到了,所有学生都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生怕错过他说的任何一个音节。爱茉尔照旧坐在前排,但汤姆连摄神取念都用不着——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小姑娘没在认真听讲。 汤姆暗暗叹了口气。 “Miss Sayre?”(瑟尔小姐?) 爱茉尔如梦初醒似的抬起头来,脸颊涨得通红。 “Um…uhh… A…a blood curse is passed down…via bloodline…from one generation to the next, while an Unbreak…”(呃……呃……血咒是通过……血缘关系代代相传的……一种诅咒,而牢不……) 全班所有目光都惊讶万分地聚集在她身上,火辣辣热燎燎的。爱茉尔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未出口的后半句消散在里德尔教授向她走来的脚步声里。 谁都没想到,全年级最出色、最认真、最拔尖的学生竟然连题都能听错,还错得如此离谱,很明显没在听讲。年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向以严苛峻厉着称。此时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紧张观望着,教室里鸦雀无声,如被暴风骤雨降临前的低气压云层笼罩一般。 教授在她的桌前停下脚步,六尺三的高大身躯将她笼罩在阴影里。因为坐在课桌后,五尺三的她显得更加娇小。爱茉尔猛然意识到,即便是在欢爱粉事件那晚,她也从没如此深切地体会他的体型比她高大出这么多,且如此有压迫感。 里德尔教授一瞬不瞬望着她,声音很轻,很柔,明明温柔得像在唱催眠曲,却让她浑身一阵寒战。 “I asked about blood pacts, Miss Sayre, not blood curses.”(我问的是血契,瑟尔小姐,不是血咒。) 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直接穿透她的灵魂,紧紧凝视着她,声音放得更低沉。 “I expected better from a student of your caliber, Miss Sayre. Five points from…”(我本来是对像你这样有才干的学生抱有更高期望的,瑟尔小姐。从斯莱特林扣……) 学院从未因她在课堂上的表现而丢过分。爱茉尔在羞愧中紧紧闭上眼,觉得自己快被里德尔教授语气里的失望压垮了。 小姑娘秀眉紧蹙,低垂的长睫微颤,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小巧玲珑的两颗贝齿紧咬着下唇。那片可怜的唇瓣几乎要滴出血来,让汤姆不由自主联想起盛夏甜嫩熟软的殷红樱桃。不知怎的,剩下那半句话忽然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再也说不出口。 他回开眼,倏然转身,往黑板走去。适才的一瞬心软,一定得归咎于险些接受处罚的是斯莱特林院。 “Five points from Slytherin…shall not be deducted if Miss Sayre is able to answer the question. Correctly.” (从斯莱特林扣的五分不作数,如果瑟尔小姐能正确地回答出问题。注:我这里的对话本来设计的是英文的,但因为中英文文法不同,这里的中文读起来有些怪,且英文里里德尔没说“不作数”这种不是他风格的话。如果可以,大家还是尽量看英文对话吧。) 爱茉尔就跟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顾不得适才的羞愧,笨拙地组织语言,努力地试图回答问题。 “A…a blood pact is a…a magical agreement be…between two individuals that prevents them from…from causing harm to each other. It…It binds their magic together, in mutual accord…”(血、血契是……两个巫师之间的……魔法协议,防止他们……互相伤害。它、它将他们的魔法相互协调……结合在一起……) 她望着里德尔教授渐渐远去的背影,紧紧咬了咬唇,止住嗓子里险些冒出的那声抽噎,过了片刻才敢继续说下去。 “An…an Unbreakable…Vow, however, is a…a magical contract…s…sealed with a wand, with a third…third-party present as a Bonder. Breaking such a vow…results in…in the immediate…death…of the vow-breaker…” (而……牢、牢不可破……誓言是一种……魔法契约……用魔杖为烙印,需要有第三方……第三方作为见证人。违背这种誓言……会导致……违背誓约者……立即的……死亡……) 里德尔教授踱回了黑板旁,在讲台前来回踱步,但依然没有理睬她。爱茉尔一闭眼,气息平稳了几分,飞快地结束了自己要说的话。 “Therefore, the two key advantages of blood pacts over Unbreakable Vows are their less fatal consequences and the convenience of obviating a third-party. Of course, the former also does not provide the level of mitment that the latter does.” (因此,与牢不可破誓言相比,血契的两个关键优势是其致命性较小,并且可以避免第三方参与。当然,后者也无法提供前者那样牢固的承诺。) 小姑娘在说完后,还不忘轻声咕哝一句,Thank you, sir.(谢谢您,先生) 就跟在感谢他的不杀之恩似的。 汤姆面向着黑板,亲手——没用魔法——书写下爱茉尔刚才话里的重点。他没去看爱茉尔,却在听见最后那三个词的时候,难以压抑地微微勾了勾唇角。 爱茉尔的心情却并没好多少。课后,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儿在心里责备自个儿让事情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欢爱粉那件事后,她就该让他对她一忘皆空。期末考试在即,但她已经有两个礼拜无法集中注意力听讲了。里德尔教授的声音那么舒缓低沉,总让她想起*那晚*他的每下抚摸,每个亲吻;每当如此,她就忍不住合上眼睛,只沉浸在他的声音里,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曾几何时,她在DADA课上——在她最喜欢的教授的课上——是那么的全神贯注、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地认真记笔记,生怕漏掉他说的任何一个细节。里德尔的教学方式与之前的Merrythought完全不同。他总是用简单易懂的语言对最高深的魔法进行解释,而非单调地让学生死记硬背课本上的段落。里德尔显然是个见多识广,阅历和经验极其丰富的人——其他老师从不敢偏离教科书文本半个字,但他却总能借鉴旅行中的经历,并与学生探讨不同文化对于类似咒语和魔法的运用。在他的课上,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多时候,爱茉尔甚至在下课铃响的时候感到一阵失落。 她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在那么有趣的课堂上走神的,但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管控自己情绪的能力。 爱茉尔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思绪,丝毫没有注意到里德尔教授已经走到她的课桌旁。 “Sayre, might I have a word?”(瑟尔,能过来一下吗?) 爱茉尔敏感地注意到,他罕见地用了她的姓,而不是名。 她咬着唇抬眼看他。教授英俊的脸上始终挂着个礼貌的微笑。他在生她的气吗?那一如既往的平和语调确实不像,但他怎么能不生气,不失望? 爱茉尔气馁地想,一如既往的,里德尔是个谜,一个她解不开的谜。 但她察觉到自己望着他的时间已经太长了,赶紧挪开眼,匆忙答道: “Y…Yes, of course, professor.”(当、当然,教授。) 每靠近里德尔的办公室一步,她就感觉内心的忐忑增加了一分。他示意她坐下的时候,她内心的各种情绪翻江倒海到了极点,心脏简直快要从胸膛里直接跳出来。她恍惚想起,不过两个星期前,他就在这里,在这张桌子上—— 他打断了她的思绪。 “Coffee, Miss Sayre? How would you like yours?”(咖啡,瑟尔小姐?要加什么吗?) “Bl…Black, please…sir.”(不加奶或糖,谢谢,先生。) 教授脸上露出个浅浅的笑,给她和他自己一人倒了一杯。爱茉尔发现,像她一样,他也没有加奶或糖。 醇香浓滑的液体冒着热气摆在她面前。爱茉尔端起细瓷的咖啡杯,却一点儿都没有品尝的心思。里德尔教授自顾自喝了一口,轻轻把杯子放回了saucer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我就长话短说了。你一直都是班上的尖子生,瑟尔,直到最近。你似乎被什么分了心……” 她还能是被什么分了心?他该清楚,她是被那晚的事分了心。 爱茉尔垂着头,等着他疾言厉色地骂她不要脸。 但他并没有。 悦耳的男中音放得很柔,带着一声轻轻的叹息,一点点洇入她的耳膜、咽喉、胸腔。她五脏六腑都跟被那些细微的震动熨贴透了一样。 “I thought I might ask——is everything alright?”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问问——你是否一切都好?) 爱茉尔猛地抬头望着他,惊讶得双唇微启,不敢相信他会这么问,尤其是在他那晚事后冷冰冰地告诉她“不要再想”之后,尤其是在今天课上她不尽如人意的表现之后。 她一向觉得里德尔教授是个很难读懂的人——他的表情永远礼貌,语调永远客气,连声音都从不会提高半分,即便开玩笑也总带着半分恰到好处的疏离,但他今晚的神情却分外认真,是实实在在地在关心她的安康…… ……一如欢爱粉事件那晚…… 里德尔教授的黑眸紧紧凝视着她,像那晚他吻她时一样,以穿透她灵魂的炙烈探究着她的思想,她的意识,她的一切。她的脸颊已经开始像火烤一般热燎燎的,努力把那晚的记忆推出脑海,但为时已晚——一帧帧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爱茉尔慌忙避开他的目光,用自己最后一点儿意志力组成了一句体面的话。 “I…just…I’ve just been…having some family…family issues, sir.” (我是……我只是……有些……家里……出了……些问题,先生。) 就跟看出了她在撒谎一般,他没放过她,往前倾了倾身,微微侧头,迫使她与他对视,声音陡然降低。 “Do you need me, Amore?”(你需要我吗,爱茉尔?) 爱茉尔觉得自己窒息了一秒。 “需要”他?那是什么意思? 不,一定是她自己肮脏、污秽的思想作祟,曲解了他善意的提议。 她依旧努力着,试图把那些想法推出脑海。 但事与愿违,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他这次用了她的名字。 Amore 那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像轻柔的爱抚…… ……如同那晚,他落在她身上的一个个—— 教授在这时终止了与她的对视,回开眼,往椅子里靠了靠,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小座钟滴滴答答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了良久,他才再次开口。 “Well… If you ever need my help, Amore, don’t hesitate to ask. I also meet with students in small groups for study sessions… Of course, I could schedule you in…for separate meetings.”(嗯……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爱茉尔,请千万别犹豫。我也与几个学生进行小组学习会……当然,我可以单独给你留出时间。) “噢,不——不、不用!” 爱茉尔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再一次拒绝得太快,于是赶紧补充道:“Th…Thank you, sir, but I…I just need some…some time, that’s all. I don’t want to…waste…any more…of…your…your energy…” (谢、谢谢您,教授,不过我……只是需要……一些……时、时间。我不、不想再浪费您……更多的精力……) 她讪讪住了口,这才发觉她刚刚话里“更多的精力”几个词很容易让人曲解。 她想再开口解释,但似乎无论说什么都会越抹越黑。 他露出个温和的微笑,打断了她心里的兵荒马乱。 “In any case, Amore, you are always wee, should you ever change your mind.”(无论如何,爱茉尔,如果你改变主意,我随时欢迎你。) 爱茉尔慌乱地地点了点头,在椅子里不舒服地挪了挪坐姿。 他像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样,垂眸不再看她,鸦羽般地长睫遮住了目光,随手拿过本书打开,语气淡淡的。 “You’re excused, Miss Sayre.” (你可以离开了,瑟尔小姐。) 爱茉尔如蒙大赦地站起来,忽然意识到手里还端着咖啡杯,赶忙羞赧尴尬地把它放回了桌上。 逃也似的离开了里德尔教授的办公室。 —————————————— 尾注: 下章里德尔视角梳理一下这段对话和他的动机、情绪,也要发展接下来的剧情,所以可能比较长。这章往后的三章是临时起意加的,本来的大纲里没有。后面的可能会改一改,也有可能不改了,反正这篇文走轻松言情向,主要剖析一下人物感情,不会有太复杂的剧情。如果之后几章大家觉得前后不一致……那就前后不一致吧,不过我还是会尽量接上。 六尺三大概……嗯,1.9多?五尺三大概1.6? 情绪管理(2) 她又在那样看他了。 小姑娘仍旧坐在最前排,明亮的大眼倒是一眨不眨望着他,但唇瓣微微翘起,露出下面的一点儿粉红,白皙的脸颊也略微过于红润,像初开的牡丹缀着朝露的苞瓣。 What a distracting little nymphet. (真是个让人分心的小家伙。) 更糟的是,她对他的那些想法,正透过那双干净清澈的小鹿般的大眼,一句不差地映射入他的脑海。他甚至不用着摄神取念都能听到。 汤姆为自己的镇静自持感到些许骄傲。如果换成一个意志力较弱的男人,还真未必能抵挡得了这种程度的诱惑。当然,爱茉尔不是第一个对他有那种想法的学生……思春的少女们坐在那儿,一个个儿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但…… 不可否认的是,爱茉尔总是与众不同的。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能像她那样在决斗场上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天赋和敏捷反应。没有一个学生像她那样胆大而心细。在其他老师眼里,她是乖巧伶俐、聪明刻苦、求知如饥似渴的优等生、级长。但私下里,他见过她报复欢爱粉事件中欺负她的男生的模样。在有求必应室内,那五个高大的七年级男生被倒挂金钟悬在半空,哭骂诅咒着,鲜血浸透他们华丽的长袍,一点点顺着空空如也的大脑袋滴落。少女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事不关己一样,专心致志地誊抄着那篇未来几年都会被他当作范文的狼毒药剂的论文。 整件事就那样平息了下去,没有一个贵族世家的纨绔子弟再敢提起。汤姆甚至都无需出手保护她——他的小姑娘想办什么都一定能办到,汤姆不无骄傲地想,她那么坚韧、大胆(连算术占卜O.W.L.考题的失误都敢给魔法部教育委员会派来的代表指出!),其实从来都不需要他的保护。 可唯独在他面前,她羞怯、娇软、柔嫩,鲜美得像朵初绽的苞蕾。 汤姆不是个在那方面有很大需求的人。可以说,他是个很容易被满足的男人。但过去两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思想曾经几度不可遏制地往那个方向驶去。 要是让邓布利多知道,非得弄死他不可。 可恶的老头儿和他都清楚,他被招聘来无非就两个原因。一,正所谓 keep your friends close, but keep your enemies closer,邓布利多想当然地以为,把他拴在霍格沃茨自己眼皮子底下相对更安全些。二、格林德沃在欧洲横行,邓布利多似乎认为有他在,对守卫霍格沃茨能有所帮助。 当然,汤姆选择来霍格沃茨教书,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断不能就这么夭折,and over something so base!(况且还是因为人类最低俗卑鄙的欲望!) 直到她毕业,她的那些想法都只能是想法,仅此而已。 他上周单独把她叫到办公室,本来是打算吓唬吓唬她,让她别再胡思乱想——毕竟,在以往的这种情况里,他只需对她们的糟糕成绩表现出失望,并威胁说,如果她们再不集中注意力,就得去费尔奇那里关禁闭——毕竟,没人想让里德尔教授感到失望。 但——该死的——当时他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爱茉尔——她整个人因为课上的发挥失常而颤栗不止——那个以吓唬她为目的的计划就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大概是因为她在他面前才展露出的羞怯、娇软、柔嫩——他一时没忍住,让那句话溜出了口。 ——“Do you need me, Amore?”(你需要我吗,爱茉尔?) 小姑娘试图维持镇定的模样简直太可爱了。匆忙离开的时候甚至连咖啡杯都忘了放下。他以前从来没发现,一向安静、孤僻、敏锐的女孩儿也能憨厚笨拙得可爱。 汤姆瞥向教室前方的爱茉尔。小姑娘静静坐在那儿,裙摆和过膝长袜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儿大腿,轻薄合身的针织毛衣完美勾勒出挺翘的曲线,打开的领口下锁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水凌凌的杏眸过分暴露着那些不规矩的想法——显然他说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过仍旧令人钦佩地付诸努力,尽量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听讲。 不行——汤姆倏然转了个身,面向正为非作歹的艾弗里,金发男孩儿讪讪住了手——如果任由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对他和她都没任何好处。爱茉尔明年就要毕业了——对于他和她这种家庭贫困、被至亲抛弃的孤儿来说,掌握至高无上的魔法力量是唯一的出路。这是她的未来。他不能眼看着她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更何况,小姑娘干净得就跟张白纸似的,那晚的记忆和那些诱人的想法都一清二楚写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如果万一哪天她遇到一个像他一样的摄神取念高手呢? 汤姆心中升起一阵烦躁。这烦躁区别于隐私被人发现的愤怒和名誉受损的被威胁感;它更像是一种嫉恨,好像自己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被外人偷瞧去了一样,即便知道他们无法拥有它,却依然忍不住去加强对领地的守卫。 嗯,事情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得再约谈她一次。 § 里德尔教授说要再次跟她单独谈话时,爱茉尔吓坏了。 小姑娘小心翼翼坐在那儿,连咖啡都拒绝了。汤姆叹了口气,他又不会吃了她。 “You assured me last time, Miss Sayre, that you ‘just needed some time’. Well? It’s been more than a week.” (你上次跟我保证过,瑟尔小姐,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现在呢?都一个多星期了。) “But…But I have been doing better, sir… I have been paying attention in class; I really have!”(可是……可是我已经尽力了,先生…… 我已经有在很认真听讲了,真的!) 这抗议惹恼了里德尔教授。他缓缓眯起眼睛,语调冷冰冰的,显然不满她为自己的极力辩白。 “Oh you have, haven’t you?”(到底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 声音很轻,满是讽刺。 泪涌了上来,爱茉尔咬住唇,咽了回去,极力克制着喉咙里的颤抖。 “I have been paying attention.”(反正我就是有在认真听课。) 汤姆没理会少女的任性和强词夺理,自顾自说了下去。 “Because if there has been any improvement, I haven’t been able to tell.” (如果你有进步的话,起码我是没看出来的。) 他一脸怒其不争地盯着还想狡辩的爱茉尔,“And if you can’t take your education and your future seriously, then I’m forced to have you spend the rest of your evenings in detention. You’ll just have to explain to Slughorn why you, a prefect, can no longer make the rounds at night——”(如果你不能认真对待你的教育和你的前途,那么我就不得不让你在禁闭里度过学期余下的夜晚了。你最好跟斯拉格霍恩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一个级长,不能再在晚上巡视——) 少女猛然站了起来,泪水倔强地在眼眶里打着转。 “That’s not fair! Even if I weren’t paying attention, I haven039;t broken any school rules!”(这不公平!即便我没认真听讲,我也没违反任何校规!) 汤姆觉得自己都快被气笑了。 “I don’t need to reference any school rules to give you detention, Sayre. Sit. Down.”(关你的禁闭还用不着我去参考校规,瑟尔。坐下。) 那两个词的命令像根针一样扎破了她心里那口气。爱茉尔跌坐回椅子上,忽然意识到,即便他随意滥用职权,她也照样无可奈何。 少女垂着小脑袋,泄气地坐在那儿,下唇微颤,如狂风骤雨中的海棠花瓣一般,眼看就要哭出来。汤姆沉沉叹了口气,他适才说得或许的确太过分了。 里德尔教授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爱茉尔身旁。在爱茉尔有所反应之前,他已经在她身旁单膝蹲下,与她平视,目光柔和,微微偏着头,一点儿也没了适才的讽刺和严厉。 “Your shift ends at hour 2100, yes?”(你在21点结束巡视,对不对?) 她扭头看着他,茫然无措地点了点头,浓黑的羽睫忽闪着下垂,遮住了大眼,片刻后再抬起,两颗泪珠滚下脸颊,像水晶滑过他在遥远东方见过的甜白釉。 他没忍住,把其中一颗泪滴拂去,又用手背轻触她的下巴尖儿,接住另一颗滚落在那里的水珠。 恍惚间,他记起在孤儿院时听到的一则麻瓜故事,说人鱼是这世间最美丽和纯粹的生物,而他们的泪,一旦在人类面前落下,就会凝成珍珠。或许是他与她之间那一整晚的秘密在悄悄作祟,一个荒谬的想法掠过脑海。 她的泪,真的会在他手心里化成珍珠吗? 爱茉尔紧紧咬着唇,抽泣着说了句,I’m sorry, sir.(对不起,先生。) 那滴泪在他指尖儿溅开,融化成温热湿濡的一片暖意。 他避开眼,站起身,让指掌间的温暖湿润消散在了冬夜的寒凉中。 没转头,背身向后,递给爱茉尔一块儿丝帕。 “You’ll e to my office, Miss Sayre, at 2115 every day, for Occlumency lessons. I trust that someone with your talents would know what this means.” (每天晚上九点一刻,瑟尔小姐,请准时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传授你大脑封闭术。我相信像你这样水平的学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大脑封闭术? 爱茉尔心脏漏跳了一拍,捏着丝帕的手痉挛般一紧,猛地抬头去看教授的背影。 难道…… 难道他是个 Legilimens(摄神取念师)?! 她心口一凉,有一秒连气都喘不过来。 她的那些想法,难道……他都知道了? 那现在,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如果里德尔教授看出了她的心思,那么他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走到窗边的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烈火威士忌,喝了一口。 “As you might know, Sayre, successful Occlumens are masters at the art of emotional partmentalization. I hope that by learning this skill, your performance in my class will return to the quality I expect from you.”(你或许知道,瑟尔,成功的大脑封闭术师也是情绪间隔化的大师。通过传授你这项技能,我希望你在我课上的表现能恢复到我预期的标准。) 他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学会间隔自己的情绪吗? 还是只是不想再忍受她那些肮脏的想法…… 爱茉尔不敢再想下去,轻声答了句,Yes, sir. 他依旧没看她,声调清冷,语气毫无变化。 “Tomorrow at 2115, Miss. Sayre. Do not be late.” (明天晚上九点一刻,瑟尔小姐。别迟到。) 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没等她答话,扔下一句 “Dismissed”(你可以离开了),然后消失进了办公室通向卧室的门里。 —————————— 尾注: 这里好像私设了哦,原着里邓布利多1945年击败了格林德沃才成为了霍格沃茨校长,那年伏地魔才19岁。要不大家就当邓布利多没击败格林德沃就当了校长,然后把里德尔的出生日期往前推一些吧,我也忘了他具体在Borgin-Burkes干了几年了。 呃,大脑封闭术这个部分没在原来的大纲里,所以 we are pletely in uncharted territories! 情绪管理(3) 2w9 6.co m “G…Get out… Get out!”(出……出去…… 出去!) 爱茉尔极力推拒着,极力想把他逐出脑海,不许他触及那些她晚上独自一人在寝室时才敢产生的幻想和回忆。 记忆宫殿是个最不寻常的地方。在开始学习大脑封闭术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巫师的思维是以这种方式规划的——最新的回忆和思想在最上层,最久远的在最下层,而那些隐私、幽暗,或者痛苦、不堪的记忆则被藏匿在一个个上了锁的小房间里,安置在走廊黑暗的尽头,轻易不许人触碰。 唯一的问题是,爱茉尔的记忆宫殿似乎该换锁了,因为里德尔毫不费力就能打开那些她自以为牢不可摧的锁。他在最上面几层徘徊(礼貌地没往她幼年的回忆深挖),依次打开每一扇房门,但从不在任何一个房间逗留太久——似乎只是为了提醒她,如果他乐意,她所有的秘密早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地吃干抹净。 爱茉尔无奈地看着房门一扇扇被打开,暴露里面的秘密…… ———上周和他发生的争吵时、被他训斥时的难过与委屈…… ———他微凉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拭去她的泪,那么温和,那么有耐心,那么充满着爱意。她心跳加速,有那么一瞬,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迷失在了他那双如夜空中最璀璨星辰的眼睛里…… ———她恍惚间寻思,有那样一双眼睛在,干嘛还有人去研究天文学? ———她把他的手帕洗干净,放在床头柜上。每天入睡前都告诉自己应该明天还回去,但第二天晚上,它依旧还在那里…… 噢对,还有她叁年级喜欢上的那个拉文克劳男生。 呃……说实话,有些上锁的房间吃了那么多灰,爱茉尔自己都忘了它们里面有什么。看好文请到:95 7c.c om 她觉得里德尔撞上那扇门的动作带了几分粗暴。 他疾步走向长廊尽头,在最末端一扇门外停下了脚步,伸手按住了门把手。 爱茉尔心一凉。 “NO! Stop! Please! Just STOP!”(不要!停,求你了!停!) 情绪陡然失控下,那扇门猛地大大敞开。 ———昏暗烛光下的办公室里,她坐在他的办公桌上。他向她慢慢靠近,指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漂亮的唇眼看就要…… 他猛地关上了那扇门。 爱茉尔倏然睁开了眼。 DADA教室里灯火通明,她正坐在椅子里,而主动离开她记忆的里德尔则侧身背对着她,双手撑在一旁的课桌上,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神情晦暗不明。 不得不承认,她以前学任何东西都没有像现在学大脑封闭术这样吃力。第一晚的时候,他就跟她说过,她得 “learn to control your emotions, clear your mind of anything that might influence you in any and every way.”(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清除思想中任何会对你有所影响的事情。) 但这不公平,爱茉尔怨天尤人地想,如果教授她大脑封闭术的是任何其他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教她的人是他——一切问题的根由——这叫她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 爱茉尔努力稳住双腿的颤抖,站了起来。 “I…I’m sorry, professor; I’m…I’m hopeless. I shouldn’t keep wasting your time.”(对……对不起,教授,我……我一点儿进展也没有。我不该再浪费您的时间了。) 他过了几秒才转过身来,没有丝毫不耐,也没有斥责她想放弃的念头,神情温和鼓励,动作却若有若无地带了几分僵硬和不自然。 “Don’t be discouraged, Amore. This isn’t easy for most. With more practice, you will improve.”(别灰心,爱茉尔,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容易。继续练习,你会进步的。) 汤姆知道,爱茉尔想要给他留下好印象。他从她的记忆里看到过:过去一周,她每天都花大把的课余时间练习摒除杂念,吃饭时,巡视时,甚至连入睡前都(毫无成效地)尽量不去想他。为了他,他的小姑娘想要做得更好。他当然也知道,在这些课上,清除杂绪对爱茉尔来说极其不易……尤其因为给她带来这些杂绪的人是他本人。 其实,每晚窥探她的那些回忆和幻想,对他何尝不也是一种考验?他回想起自己适才触碰她那晚记忆时的犹豫,心中升起一阵烦闷。退缩和逃避——这不像他的风格。况且,那晚他只是在尽到对学生的职责,何须对之回忆退避叁舍?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似乎在畏惧那扇门后的什么东西——她那晚回忆中的什么东西——即便那段同样的记忆也封存在他脑海的某处。 但汤姆来不及多想。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继续练习。除了自己,他还能放心让谁来教她? 他望着爱茉尔汗湿的小脸儿,沉默了片刻。 “Let’s try a different method, my dear. Relax. Close your eyes. Breathe in deeply and out slowly. Inhale… Exhale… In… and out…” (咱们试个别的方法,我亲爱的。放松。闭上眼睛。深呼吸,呼入……呼出,进……出……进……出……) 少女像以往一样,完完全全把自己交托在了他手里,一字不差地遵循他的指示,紧闭着眼,强迫自己放松、镇定,呼入、呼出。 他走到她身边,一手搭在她肩上,尽量让声音舒缓、抚慰。 “I want you to imagine a dark room. Strong walls. Somewhere pitch black, somewhere you can’t even discern the outline of your hands in front of your eyes.” (现在想象一间暗室。坚固的墙。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爱茉尔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他指掌在她肩头的温暖。好在,他很快就挪开了手。 呼入……呼出…… 那间屋子……在她记忆宫殿底层,不过没关系,它不是最糟糕的。而且,如果它能帮她学会大脑封闭术,她愿意短暂地回到那里。 不过这次,没有醉酒的母亲,没有碎了一地的酒瓶,没有蟑螂和耗子……没有…… 只有呼入……呼出。 “Good. Excellent, Amore. I’m ing in now.”(好,很好。我现在进来了,爱茉尔。) 他静悄悄滑入她脑海里,如鱼得水,那么温柔平缓,若不是他的提醒,她甚至都没注意到。 但汤姆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爱茉尔脑海中的不是想象,而是一段回忆。 ————暗室冷得像冰窖,七岁的小女孩儿蜷缩在角落里,因饥饿和寒冷瑟瑟发抖,鲜血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 汤姆浑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结成了冰。 他不顾她的抵抗,在她的记忆里横冲直撞,像一条被激怒的毒蛇,无差别地撞开任何挡住他道路的人或物,冰冷的怒火将宫室层层燃烧,将那些爱茉尔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甚至已经遗忘的痛苦伤疤一一剖露。 ———第一个继父的儿子抓过爱茉尔手里的书。阿格里皮娜攀着她哥哥的肩膀,冷嘲热讽,“要不是我爸爸养着你,你和你那个贱人妈妈早就得进贫民窟讨饭了。你居然还和我们一起吃饭,穿一样的衣服,睡一样的房间!你听好了,这里的书全是我们的,即便我和卡里古拉一个字都不看,也不许你翻一页!” ———卡里古拉把书高高举起,用书脊对准爱茉尔的额头。她想躲,但为时已晚,厚重的籍角正砸中她的额头,热乎乎的粘稠液体顺着额角滑下。阿格里皮娜顺势拽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反复撞在书柜上。玻璃碎了一地,有些扎进她头皮里…… ———心中的恐惧被愤怒所取代。她是个人!没有任何人该被如此欺辱! ———阿格里皮娜和卡里古拉躺在地上,浑身都是玻璃碴,抽搐、流血不止。母亲气疯了,抄起酒瓶砸在她后背上,一边不断向那个富甲一方的麻瓜哀求、道歉,一边把她扔进马厩的储物间里。 ———冷,太冷了。爱茉尔模糊的意识不断祈祷干草堆能燃起来,但她的魔法似乎在下午都被用尽了。四周漆黑一片,偶尔传来窸窣声。昆虫和耗子们闻到了她身上将死的气息和血味儿,先开始还小心翼翼地,后来见她一动不动,就大胆地围了上来。她被冻得几乎没有知觉的脚趾隐约感觉被啃噬的疼痛…… ———母亲又结婚了。这次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巫师。他和妈妈是在酒馆里认识的,因此可想而知,从那之后,家里的大人就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爱茉尔在厨房费力地指挥魔杖洗碗,一个盘子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客厅里传来一句因酒醉而模糊不清的咒骂,似乎是“败家的小蹄子”……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男人已经怒气冲冲闯了进来,抽出皮带—— “ENOUGH!” (够了!) 布料燃烧的味道弥散在鼻息间。爱茉尔睁开眼。火焰刚从里德尔教授的长袍下摆熄灭。 她喘着粗气,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袭击了一位教授,还是里德尔教授。 爱茉尔抬头呆呆望着他。她从没见过他那样愤怒,定定立在那里,双眼一眨不眨凝视着她,像一条准备好出击的毒蛇。 她无地自容地垂下头,在他开口前低声说了句 “I’m sorry”,连外袍都没拿,几步冲到门外,落荒而逃。 ————————————— 尾注:卡里古拉是古罗马一位出了名的暴君。这里用他的名字,是因为《简·爱》里约翰用书打简爱的时候也提了卡里古拉的名字,而阿格里皮娜则是历史上的卡里古拉皇帝最小的妹妹。 情绪管理(4) 整个晚上,汤姆唯一能想的,就是爱茉尔。 ———叁岁,爱茉尔咿咿呀呀地往她母亲身边跑去。年轻的女巫瘦骨嶙峋,头发稀疏,与汤姆在后来回忆里见到的模样大相径庭。她不肯抱爱茉尔,不肯哄她……虽然偶尔给她喂些稀粥,换件衣服,但一旦女孩儿哭闹,她就把她丢在被床上,用被子盖住,企图压抑哭声…… ———四岁,爱茉尔被她生父抱着,开怀大笑着被一次次抛起,再被父亲稳稳地接住。麻瓜男人亲吻拥抱着女儿,管她叫“上帝赐给我的小天使”, “my perfect little darling”,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即便她的名字——Amorina Bianchi——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她依旧是他最心爱的小天使,最特别的小姑娘…… ———五岁,爱茉尔站在兴建中的摩天大楼的脚手架下,被她母亲拽着,愣愣地看着父亲血肉模糊的尸首被抬出来,黑红的脑浆洇透了白布…… ———六岁,爱茉尔穿着一件比她大几号的破烂背心,没有裤子,蜷缩在Hooverville的泥巴里(胡佛村,注:大萧条期间美国纽约无家可归者修建的棚户区)。四周的流浪汉有些在胡佛毯上睡觉(保暖用的旧报纸),有些把胡佛革裁成鞋底的形状(鞋底烂穿时用于修复的纸板),有些在用“胡佛砖” 盖房(废弃木材和有毒金属)。对面走过来的女巫看起来健康了不少,她一把将女儿从地上薅起来,揪着她耳朵拎回棚屋里, “If you haven’t finished selling those damned flowers…”(要是你还没卖完那些可恶的花儿……) ———七岁,爱茉尔努力挥动比她还高的一把扫帚,清理马厩里的粪土。芝加哥冬日的严霜把女孩儿细嫩的手指冻得开裂,血泡被扫帚上的木屑划破,黑黄的血水顺着扫把滑下,一滴滴凝结成冰。阿格里皮娜和一群比她大的女孩儿围过来,把扫帚从她手里夺过去,狠狠冲着她膝盖弯打下去…… ———八岁,爱茉尔和母亲搬回了爱尔兰。小姑娘手上的冻疮渐渐痊愈,但脏兮兮的破裙子却多了横七竖八的血口子。瑟尔女士浓妆艳抹,挽着一个黑头发的长发男巫,甜甜地叫他, “Aldric, my prince!”(阿尔德里克,我的王子!) ———九岁,爱茉尔正趴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柔嫩的膝盖被石灰地磨出一道道血痕。门忽然被推开了,长发男巫搂着个妓女走进来,手里拿着酒瓶,瞅了爱茉尔一眼,哈哈大笑着把她一脚掀翻在地。女孩儿从地上爬起来,挡在男巫身前,稚嫩的嗓音大喊, “You jackass! My mother is pregnant!” (你混蛋,我妈妈怀孕了!)话未落就又被掀翻在地,不久后,卧室里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吼和男人愤怒的打骂声。 ———十岁,爱茉尔比同龄人都瘦小。她半夜爬起来偷偷摸摸进了厨房,先翻了翻垃圾堆,然后偷瞄了眼窗台上的面包,想了片刻,舔舔唇,终于忍不住掰了一块儿。小姑娘蜷缩在窗下,像在吃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一样,慢慢舔舐那块又冷又硬的老面包。 ———十一岁,爱茉尔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她怕助学金被母亲拿去买酒,又怕继父再对她动手动脚,于是当天就一个人去了远在伦敦的对角巷,结果却误打误撞进了翻倒巷。隐藏在阴影里巫师一圈圈围了上来,上下打量着容貌清秀的姑娘,缓缓把她逼进了墙角。隔壁商店里的一个年轻店员走出来,那群巫师跟见到光的Devil’s Snare(魔鬼藤)一样,迅速退回了阴影里。 ———十二岁,爱茉尔长高了,也长胖了。她从学校其他同龄女同学那里明白,女孩儿长大了,需要用到“胸罩”这个东西。暑假,她回到母亲家。长发男巫在她的行李中翻找零钱,结果发现了女孩儿用攒下来的钱新买的内衣。于是,皮带一下下抽在女孩儿背上,打出皮肉绽裂的闷响,伴随着尖利的辱骂, “You little cocksucking whore, good for nothing little cunt, fucking waste of money…”(小婊子,败家的小娼妇……) 那是很多年来,汤姆第一次感受到那样原始的愤怒。 不,他想的不是他该对阿尔德里克·普林斯用什么咒语。 不。 他在想,自己该如何掐住那个纯血统败类的脖子,或者挑断他的气管,让那个浪费氧气的混蛋活活淹死在他自己的血沫里。 他想起来爱茉尔十一岁生日那天,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时的微笑。那几乎是她五岁后第一次露出笑容。汤姆觉得那个笑容和邓布利多当年为他演示魔法时他自己露出的笑容极为相似:在那一刻,他们——他和她——发现了一个魔幻般精彩纷呈的世界。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那封信——带给了他们一个承诺,一个对至高无上的力量的承诺,一个对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的承诺。 汤姆缓缓走向衣架,出神地看着爱茉尔落下的二手旧袍子。 ———少女被缓缓逼进了墙角。隔壁商店里,一个刚开始在博金-博克工作的年轻店员正好走了出来。那群巫师跟见了光的Devil’s Snare一样,迅速退回了阴影里。 ———女孩儿垂着头,腼腆地站在他面前,没看他的脸,小声咕哝了叁个词。 Thank you, sir. (谢谢您,先生。) ————————————— 尾注 本来没想着写一章汤姆POV的,结果写出来感觉效果还不错。嗯,下章应该会第叁人称爱茉尔,之后大多数章节可能转为第叁人称,不过仍会有小部分的第二人称。 也就这两章(6、7章)有点虐,但之后就好了。也不是为虐而虐,是为了让这段感情更合理化,必须阐述一下女主身份背景。 情绪管理(5) 爱茉尔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的。 她猛地坐起来,警醒地环顾四周。单间级长寝室里一切如常,声音定是外面传来的。 玻璃被撞碎的声响——那动静她再熟悉不过。 她大半宿都蜷缩在床上,双臂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胸前,过了不知多久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此时骤然被惊醒,在DADA教室里被迫回忆起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人生啊,多是看谁比谁更豁得出去。自从她十二岁折断了继父的魔杖,并威胁把全家一起炸掉,要死一起死之后,她继父就再也没敢碰过她。暑假的时候,她甚至可以靠在麻瓜商店和餐馆里打工赚的钱——偶尔偷用一点微末的魔法,加上学会利用自己的美貌,顾客常常会多给她些小费——在外面租房住,避免回家。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那些可怕的回忆,或者起码是将其封印了起来,但今晚的经历证明,那些伤疤还是轻而易举就能被人揭开。 而这个人,偏偏是他。 爱茉尔紧闭双眼,深深呼吸了几次,平复心绪。她没时间在往事里徘徊,也没时间去消化今晚被激起的强烈情绪、去想下次该如何面对里德尔。外面一定出了什么事,作为级长,她理应出去看看,确保没有低年级学生受伤。 她翻身下床,正要脱去睡裙,换上校服,走廊里忽然隐约传来脚步声。 几秒后,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压抑而急促的轻呼。 “Amore, are you up?” (爱茉尔,你起了吗?) 爱茉尔认出那个声音,心漏跳了一拍。 “Y…Yes, sir. But I…But I’m not dressed, sir.” (是……是,先生。可我还没换衣服。) “There’s no time. Come out.” (没有时间了。快出来。) 略微一顿,声音轻了几分。 “I…I need you, now.” (我……我需要你,现在。) 爱茉尔挥手点亮屋里的蜡烛,紧紧抓着魔杖,把门拉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往外张望。 门外确实是里德尔教授。她愣了一下,把门又拉开了些。 风摇烛影,柔黄的暖光被半掩的门斜切成二。里德尔的右半边脸浸在光里,左边却被掩在了阴影里,像黑暗中狩猎的蛇一般一动不动。但在见到她的一瞬间,那副凝肃而毫无表情的五官却起了一丝微妙、奇异的变化…… 如冬日里被阴云笼罩的岑寂冰面上,忽然射入一抹阳光,照亮了隐藏在那双凝冷黑玉下的潋滟澄波。 水光流转之间,清涛澎湃,似有千尺之深。 他朝她的方向前进一步,整个人步入了光明里,双唇微启,浑身都浸沐着柔暖的烛光。有那么一秒,似有什么斟酌良久的话想对她讲。 爱茉尔的心脏跟打了个激灵似的,不知是出于期待还是慌张,双瞳微微放大。 少女的那双黑瞳就跟带了某种比最强劲可怕的黑魔法更加强大炙烈的魔力似的——让汤姆一瞬间完全怔住,不知怎的,忽然就不敢再看。 他有些慌乱地移眸,避开了她的眼睛。极力压抑着双手的颤抖,侧身回避她的视线,展开手臂上搭着的那件旧长袍,披在了少女单薄的睡裙外,将袍扣在她颌下系好。 里德尔手上的动作很稳、很迅速,但始终没抬眼看她,俊美的眉目低垂,长而卷翘的鸦睫微微颤抖,在颊上洒下一片柔和的扇形影翳。 冬湖上的暖阳消失了。乌玉般的冰封的冻层朝她反射回每一寸烛光…… ……始终没再让一缕光明射入,没再照亮冰面下奔腾汹涌的浩渺烟波。 爱茉尔心里泛起几分说不清的苦涩失落。 但同时,又略微松了口气,就像迟早会来的刑期被延缓到了明日一样。 “Are you sick at the sight of blood?” (你晕血吗?) 汤姆问完才意识到这话有多蠢。像爱茉尔这样经历的人,怎么可能晕血? “No, sir, I don’t think so.” (不,先生,我想不会。) 走廊尽头的血味已经顺着晚风飘了过来。女孩儿一手紧紧攥着魔杖,另一手紧握成拳,目光若有若无地往他身后瞟去。在反应过来之前,汤姆发现自己握起了爱茉尔紧捏成拳的手,抚慰地将细嫩的五根手指轻轻捋开,攥在了自己手里。 他和她的眼神撞在一起,又匆匆移开视线,补充了一句。 “It won’t do to have you faint. Come. Come this way.”(不能让你晕倒。来,这边来。) 爱茉尔跟着她的教授沿走廊前行。空气里的血味越来越浓,衬得月光都透了几分血红。离她房间叁四十英尺开外的地方躺着一个浑身抽搐的人,一进入里德尔设的隔音结界,就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咯叻咯叻的痛苦呻吟。一旁的高大绘窗被撞得稀烂,碎满一地的玻璃碴已经被里德尔清出一条过道,旁边还有一把被撞成木渣,却仍旧不断挣扎的飞天扫帚。 这人……是骑着飞天扫帚从窗户里撞进来的? 他是怎么进入霍格沃茨的结界的? 爱茉尔瞥了一眼仍旧牵着她的里德尔。他神情严肃,没看她,也没有任何解释。她跟着他在那人旁边蹲下身,凝神细看。那是个叁四十岁年纪的男子,淡黄色的头发已经被血染成鲜红,他浑身被一张火网缠住,由赤白的火焰组成的网丝勒陷进肉里,但不断渗出的血液却并未凝固或被烧焦,反而越涌越多。出血最厉害的地方在右臂上,密密麻麻的血珠渗透出来,整条青白的手臂像被细密的丝网缠绕。 被打破的……牢不可破誓言。 里德尔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乌眸紧紧凝视她的双眼。 “Amore, I shall have to leave you here, with this gentleman… I will do my best to return within an hour or so. In the meantime, it is your task to keep him alive to the best of your ability. If his mind clears and begins talking, you are to memorize every single word he says. Is that clear?”(爱茉尔,我得扔下你同这位先生……我会尽量在一个小时内回来。这段时间里,你的任务是尽可能让他活下去。如果他醒过来,开始讲话,你得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明白吗?) 爱茉尔心里有一百个问题,但她只问了一个。 “Igniduratus and Glacius, sir?” (凝火咒和冻结咒,先生?) 里德尔炯炯的目光柔软了一瞬,点了点头,像她在课上答对问题一样。 她开始运用咒语。他静静看了她片刻,不知在思索什么,似乎舍不得离开,又好像不放心似的,不过终于还是站起身,向楼梯走去。 或许过了一个钟头,或许有两个——在那肉体被魔鬼火焰灼烧的可怕景象前,时间完全失去了意义——走廊里忽然啪的一声巨响。 爱茉尔被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上的魔杖差点失控,但她立刻就意识到,能在霍格沃茨幻影显形的,只有一个人。 两个高大的身影——一个年轻,一个年老——匆匆向她走来,一边低声交谈着什么。爱茉尔适时地止住咒语,起身给他们让出空间,退到了走廊的阴影里。随着她的咒语终止,那人的呻吟陡然提高。 邓布利多看了她一眼,半月形镜片后的蓝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Sayre, is it? Has he talked?” (瑟尔,是不是?他说过话吗?) “Yes, sir, and no, sir.”(是的,先生;没有,先生。) 略一迟疑,继续道, “This is not the usual Unbreakable Vow, sir. It’s been bined with Fiendfyre. He’s…He’s barely alive.”(这不是一般的牢不可破誓言,先生,而是与魔鬼火焰结合了起来。他……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Thank you, Miss Sayre. I can very well see that.”(谢谢您,瑟尔小姐。我能很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老巫师心情显然很不好。爱茉尔讪讪住了口。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单膝蹲跪在地的年轻男巫抽出了魔杖。 “Glacio tempestas.” 冰流汹涌从杖尖儿滚出,注入燃满火与血的皮肤沟壑里,地板上男人的呻吟声缓和了些。 “See, Albus? The Dark Arts has its uses.”(瞧,阿不思,黑魔法也有其用武之地。) 老巫师瞥了年轻人一眼,杖尖儿撒出一束金光,射入昏迷男人的眉心间。 “I hope I don’t need to remind you, Tom, that you are here to teach Defence, not the Dark Arts.”(我希望我不用提醒你,汤姆,你是来教防御术,而不是黑魔法的。) 又瞧了爱茉尔一眼。 “Stay, Miss Sayre. You are still wanted here.”(这儿还需要你,瑟尔小姐,别急着离开。) 爱茉尔就站在一旁,看两个男巫给奄奄一息的男人施各种各样的魔咒,几个词——Unbreakable Vow…that blood pact(牢不可破誓言……那道血契)——隐隐约约传来。 “See, Tom, even the Unbreakable Vow isn't so unbreakable; it merely requires one to..e to terms with death.”(瞧,汤姆,即便是牢不可破誓言也并没那么牢不可破,打破它你只需要……接受死亡。) 年轻男巫静静念着咒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没再答话。 过了一会儿,地上的伤者呻吟一声,悠悠转醒。老巫师立即俯下身,附耳细听,神情逐渐凝重。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传来。那人安安静静说了一会儿,忽然,嘶哑的嗓音陡然提高,最后几个字尖锐地响彻寂夜。 “Remember! Attack…Hogwarts!”(记住!攻击……霍格沃茨!) 拽着老巫师前襟的右手痉挛般地一抖,伤口里涌出一大滩燃烧的黑血,随后脱力落地,一动不动了。 老校长苍劲的五指轻轻拂过死者的脸颊,合上了那双充血的眼睛,缓慢——但有劲力地——站了起来,声音沉着有力。 “Professor Riddle, the perimeters, if you please. Sayre, with me.”(里德尔教授,请检查校区护围。瑟尔,跟我来。) ————————————— 尾注: 还是走了一点儿剧情,不过不会太多的,一切都为言情服务。 其实这个时候邓布利多还没有那么老,但须发大概已经开始发白了吧。 Igniduratus是我随便编的凝火咒语,原着只提过有凝火咒,没说具体用什么咒语。用拉丁语 igni-前缀(燃烧),后加拉丁语duratus(“持续”,to last/remain/continue)。 Glacio tempestas也是我瞎编的,基于Hogwarts Mystery里被诅咒的冰(cursed ice),Glacio是拉丁语冰冻的动词,tempestas是拉丁语里的风暴。 哎,postpartum depression(产后抑郁?)是个更值得社会关注的议题。 在原着canon里,爱尔兰瑟尔家族的William Sayre移民到了美国,创办了伊法魔尼 (Ilvermorny) 魔法学校。 Bianchi是个超级常见的意大利语名字。最近去了趟纽约出差,有了上一章胡佛村这个想法,希望没有崩人设。 情绪管理(6) 爱茉尔小跑着跟上校长的脚步,手里的魔杖用悬浮咒小心指挥着那位来通风报信的牺牲者在担架上盖着白布的遗体。校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路上没说半个字,直到两人来到校长办公室入口的滴水嘴石兽前。 “Fizzing Whizzbees.” (滋滋蜜蜂糖。) 滴水嘴石兽跳到一旁,让出办公室入口。 爱茉尔按老巫师的指示,将担架放在窗边的地板上,抬头时,发现邓布利多正静静观察着她。 “You possess a remarkable intellect for someone so young, Miss Sayre. It would be a shame to let that talent go to waste.”(对于一个这么年轻的人来说,瑟尔小姐,你的能力确实非凡。如果让这样的天赋白白浪费掉,那就太可惜了。) 或许是因为在霍格沃茨太久,爱茉尔发现,自她幼年就相伴左右的那种危机感不知何时渐渐隐退了。此时邓布利多的话提醒了她:她该记着,像她这样出身的人,除了努力学习魔法,掌握充分的知识和高超的技能,他们别无出路。学校里别的同龄女孩儿或许都有资格在自己短暂的青春岁月里犯花痴,唯独她不可以。 对于家庭贫困、受尽屈辱的孩子来说,追逐真情——并在真情里寻求信任——始终是一种奢侈的向往。它的代价太昂贵,她付不起。 她轻声道: “Yes, Headmaster. I will keep that in mind.” (是,校长。我会记住的。) 老巫师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看她的那一眼里有些许同情。 “What I meant to say was, Hogwarts has been looking for a Potions research assistant for Professor Slughorn… If you are hired, Miss Sayre, you could remain at Hogwarts throughout the summer.”(我想说的是,学校正在为斯拉格霍恩教授找一位魔药的研究助理……如果你被录用,瑟尔小姐,你可以于暑假期间留在霍格沃茨。) 爱茉尔几乎一夜未眠的大脑,此时缓慢地反应了过来校长这段话背后的含义。 “Did Professor Riddle——” (里德尔教授是不是——) “He merely mentioned that you would make an excellent candidate. Consider applying, Miss Sayre.” (他只跟我提了你会是个非常出色的人选。考虑一下报名,瑟尔小姐。) 邓布利多从书架的小格子里取出一个装饰华美的菱形小药水瓶。药水瓶中间镶嵌着一块圆形的月光石,在落月的清辉下,闪耀出淡淡的七色华彩。 他拿着那瓶药水,静静凝望着它,面容看不出悲喜。但——爱茉尔想——老教授那双犀利的明蓝色眼睛——被些微的怀恋与伤情——化成了温暖湿润的柔蓝。 他过了良久才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她。 “Would you please take this to Professor Riddle, Miss Sayre?” (能请你把这个带给里德尔教授吗,瑟尔小姐?) 话里带了一声叹息。 爱茉尔双手接过小瓶,动作带着郑重,问话的语气因为惊叹而低成了耳语。 “Is this…Is this…that blood pact between you…and…and…Mr. Grindelwald, sir?” (先生,这是……这是那道……血契……您……您与……与……格林德沃先生的?) 邓布利多静静望了她几秒,然后垂下了目光。 “As I said, Miss Sayre, it would be a terrible shame to let that talent go to waste.” (就像我刚刚说的,瑟尔小姐,如果让你的天赋这样白白浪费掉,那就太可惜了。) 爱茉尔双手紧紧捏着小瓶,一步步走到门口。在邓布利多替她打开了门时,她还是忍不住把那句话问出了口。 “How did it e toe to this…between you…and…and him, professor?” (教授,您与……与……他……之间……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邓布利多沉默了良久。就在爱茉尔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老校长的声音静静传来。 “It tends to be those…whom we love the most…that we also trust the least. Miss Sayre.”(瑟尔小姐,往往,我们最爱的那些人……也是我们最无法信任的人。) “Why, professor?”(为什么,教授?) “For fear of being hurt, Miss Sayre…of not measuring up. And for fear of betrayal.” (因为恐惧被伤害,恐惧被他们轻视。也因为恐惧被背叛。) ———————————— 尾注 校长办公室用原着的描述,不是电影中那什么鹰头狮身像‘电梯’。 本章用Fantastic Beasts里对血契的描述。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的血在一个小瓶子里,如果两人要决斗,血契(也就是瓶子)必须得先被打破。电影里,两个人开始决斗时,小瓶子自己摔在地上碎了;邓布利多后来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血契能被打破。 情绪管理(7) 爱茉尔在叁楼的DADA教室找到了里德尔教授。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像平时一样整洁,即便一夜未眠也照旧精神抖擞。爱茉尔自惭形秽地看了看沾染在旧睡裙前襟的血迹,下意识紧了紧他几个小时前给她系好的那件外袍。 “Pr…Professor Dumbledore entrusted me with this, sir, to pass on to you.” (邓……邓布利多教授委托我,将这个转交给您,先生。) 他放下手上的书,缓缓向站在门口的她走来。 “Sorry about your nightgown, darling.” (很抱歉弄脏你的睡袍,亲爱的。) 话音落,汤姆闭上嘴,一瞬默然。 整晚,他分明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可每次话到嘴边,那些词语就都溃不成军地仓皇逃窜,作鸟兽散。 最后出口的,总是最无关紧要的一句。 ‘你晕血吗’…… ‘抱歉弄脏你的睡袍’…… 他从爱茉尔举着的手里接过小瓶,发现她小心翼翼避开了他的指尖。汤姆又是一怔。他在邓布利多叫开爱茉尔时就曾尝试去看她在想什么——只是为了确保她在半夜突如其来的变故后没被吓坏,汤姆这样告诉自己——但爱茉尔的心里就好像忽然竖起了一座屏障,只留给他一片空白。 他想再用摄神取念,但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害怕。那感觉有点儿像一年半前面试黑魔法防御术的职位后,他忐忑等待邓布利多回信的感觉,只不过现在更糟。 小姑娘从怀里掏出一块儿迭得整整齐齐的白布,双手举着递给他。她没避开他的目光,嗓音脆生生的。 “And thank you for the handkerchief, sir. Am I wanted for anything else?” (谢谢您的手帕,先生。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我吗?) 汤姆没伸手去接,鼓起勇气,直直回望进少女眼睛里,在心中默念,Legilimens(摄神取念)。 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忽然席卷汤姆心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萌芽:像爱茉尔——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的思想和情绪展露给别人?经历过那样的童年的人,怎么会在心坎儿里不设防?在学习大脑封闭术时,爱茉尔为什么会遇到那么多困难? 他猛然间意识到,并不是爱茉尔以前学不会大脑封闭术,而是因为她完完全全信任过他,所以才那么轻易、乐意地把自己的思想展露给他——这都是下意识发生的,甚至连她本人都没注意到。她的学习过程那么坎坷,不是因为羞怯于欢爱粉那晚发生的事,而是因为她自始至终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而他,经过昨晚——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去看她的过往——已经破坏了她的信任。 信任。 那么陌生的感觉——在她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托到他手里的那晚,曾经陌生到让他恐惧、畏缩。 却又贪慕、迷恋…… 像冷血的蛇,渴求暖阳。 人们似乎都忘了,蛇——正因其冷血——才最贪恋阳光。 现在,太阳照进来的那扇窗,永远向他关闭了。 爱茉尔对她教授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毫不知情。她在想那位报信的烈士去世前的话,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浮入脑海。 霍格沃茨会因为袭击而闭校吗? 她想向她的教授问这个问题,但话到嘴边,又终于决定不让它出口。那样的话,倒像她在卑微地乞求——因为那个带给她无限耻辱和痛苦的家——乞求他们允许她留下。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和悲悯,即便这个人是他。 尤其因为这个人是他。 就在这时,朝阳从她身后的窗口冉冉升起。一霎那间,云霭喷彩,霞光万斛,天若熔金。 她仍旧不禁抬眸仰视她的教授。男人风流端正的五官本如刀削斧琢一样棱角分明,此时衬着初日的柔暖金辉,偏又透出暖玉一般晶莹剔透的温柔和内敛,甚至带了几分易碎的柔美,就连平日里冷峻刚硬、英气逼人、充满力量感的脸部线条也显出异样的脆弱柔软。 她再次出现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不是一位能决定她前途和命运的师长,而只是一个大了她几岁的……男孩儿。 她垂眸不愿再看,把他没接过去的手帕放在了门旁的书架上。 “Well, I’ll be on my way then, sir.” (那我这就回去了,先生。) 汤姆恍惚想起,那天晚上,在事后,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I’ll be on my way now then, sir. Thank you again; I really——(那我这就回去了,先生。再次感谢您,我真的——) 他当时打断了她,叫她 “Don’t take it to heart”,别放在心上。 她说,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有朝一日能报答他。 那晚,他只敢允许自己冷冰冰地甩给她一句,“Not necessary.” (不必。) 现在,她也只冷冰冰空荡荡地留给他…… 一片空白。 It was him who took it to heart. (最后放在了心上的,是他。) . 少女眼看就要转身离去,汤姆一阵慌乱。他有太多话想对她讲。他想告诉她瑟尔与冈特家族的关联。他想提醒她他们初见时的情景。他想安慰她,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告诉她,她有朝一日会依靠自己的能力,摆脱那个可怕的家、那些可怕的过往。他想为她提供帮助,想让她知道,即便她不能依靠任何其他人,她也永远可以依赖他。他想告诉她,他能明白、能理解,因为她经历的那些,他都经历过、见识过。 他想向她证明,他了解她,了解她内心最深的恐惧和最殷切的渴望。他想向她保证——他可以用生命向她保证——霍格沃茨不会闭校,因为这里不单是她的家,也是他的。 他想向她坦白——也是对他自己迟来的坦白——他回到这座城堡来教书,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打心底里无法离开,无法离开这个家。 因为他爱霍格沃茨。 . 爱茉尔的背影消失在了晨曦里。阳光那么明亮充沛,填满城堡的每个角落,驱得所有阴影都无所遁形。 汤姆关上门,把阳光挡在了外面。 情绪管理(8) 那年的初雪来得很迟,跟在静候玩伴一样,直到孩子们期末考试结束后的一天才姗姗降临。 爱茉尔一向不喜欢热笼笼的艳阳天,可雨天书页又会被淋湿。于是这日趁着外面下雪,她在庭院和楼道间的石廊下挑了块青石,拢膝坐着,腿上摊开本讲解高级魔药的厚书。丰满肥厚的胖雪花洋洋洒洒飘落,比棉花鹅毛还轻盈松软,很快就完完全全覆盖了庭院的砖地。雪光反射到书页上,较日光更柔和亮堂。少女看书看得聚精会神,只偶尔用袖子拂去一两朵飘落在书页上的素尘,甚至都没注意到开始聚集在庭院里的学生已经踏乱了无染的雪地。 汤姆无助地看着那帮学生,尽量拖延时间。按理说,教授们该轮流带学生去霍格莫德村(当然,校长除外——该死的老头儿),但过去两年里,汤姆想出了各种办法,在逃避这项责任上非常成功。私下里,他怀疑是邓布利多怕他对不听话的孩子施黑魔法,所以默许了他的各种借口。 今天的霍格莫德之旅本来轮到植物学教授Herbert Beery带队,但上周——学生们在出演哑剧《好运泉》的时候——饰演女一号的Leeds小姐在第一幕结束时发现自己的男友(恰好是剧里男一号)正在出轨饰演女二号的Pemberton小姐。两个女生当即在舞台上开始了决斗。Pemberton小姐的魔咒激怒了道具用的火灰蛇。可怜的蛇失控地飞上了Beery教授的光头,导致他脸上的大部分皮肤烧伤,以至于他现在还躺在布莱尼护士那里,希望能把脸找回来。 邓布利多不在。全体教职员在职工休息室抓阄,而抓到了短签的偏偏是他。汤姆想起在遥远印度听过的轮回报应这个说法——他绝望地看了看从天际缓缓落下的雪,寻思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他收到霍格沃茨聘用通知那日也是这么个大雪天。那日,他拿着被猫头鹰屎浸透的信,与罗齐尔和亚克斯利在破釜酒吧碰头。那两个废物来的时候已经醉得跌跌撞撞,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刻钟才相互挽着手臂踉跄进门。罗齐尔还在放声高歌。 汤姆烦躁地扶了扶额,把那两个白痴叫过来坐下。他们还在吵嚷着喋喋不休,就跟刚看完足球赛的脑残麻瓜一样。 当然,他没这么骂他们,因为反正他们也不会知道足球是什么。 “Shut up, you slobbering idiots. Didn’t I tell you to——” (住嘴,你们两个流口水的白痴。我不是说过——) “Sowwey, m’lord,” 罗齐尔点点头,尽可能地恭敬,但仍旧口吃不清。(对……唔起,我……嗝儿……大人。) “M’lord.” 亚克斯利也重复了一次。(我……大人) “Nu-uh, i…isss m’looooooord.”(不—不唔—是,似……我……大啊啊啊———人。) 亚克斯利从善如流地跟着念, “M’looooo——“(我……大啊啊——) “ARE YOU DONE?!”(你们有完没完?!) 汤姆这一嗓子,半个酒吧的人都往他们这桌儿看了过来。 罗齐尔一副要吐的模样,瘪着嘴住了口。 汤姆翻了个白眼。 “Hold it in, you twat. I have news.”(憋着,蠢货。我有话要讲。) 罗齐尔照旧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亚克斯利愣愣盯着汤姆,要么是怕他发火,要么是已经陷入了酒醉的昏迷中,汤姆不太确定。 他又翻了个白眼。 “Fucking twats.” 这句是自言自语,然后向对座的两个男人宣布, “I shall be…gone…for some time, in the near future. A position has been offered to me. As professor, that is. And I intend to take it.” (我将离开一段时间。有人向我提供了一个职位,教授的职位。我打算接受。) 罗齐尔看着他,迟钝地眨巴着眼睛。 “Soweey…I…I behhh yerr parnon?”(对……对唔起……宁……宁说啥木?) “I said I’m going away, for teaching. At Hogwarts. For a time.” (我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教书。去霍格沃茨。) “T…Teach?”(教……教书?) 罗齐尔震惊得口齿都利落了,和亚克斯利面面相觑。 “And?”(有问题吗?) 汤姆这一个词质问的声音陡然降低了几个分贝,隐隐含着警告。还轮不到这帮被惯坏了的,纯血统家族的名门白痴纨绔蠢货来质疑他的决定。 即便他们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之一。 “Nu-uh——nuut’ing…”(莫……莫莫莫莫的问题……) 亚克斯利眼神迷茫,过了两秒又问, “Kids?”(小孩儿?) 汤姆不耐烦的皱了眉,“什么?” “Are you…going to…be…teaching——” (您……您是要……要去……教——) 罗齐尔接上,“——kids?”(——小孩吗?) “Of course.” (废话。) 罗齐尔和亚克斯利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表情有点儿担忧。 “What.” (怎么?) 他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个威胁让对座上两个男人立刻垂下了目光,不敢再看他。汤姆清了清嗓子,继续吩咐。 “You know what you must do while I am gone. One more fuckup, and I’ll personally turn you both into——” (你们知道我不在的时候都需要做什么。再搞砸一次,我就亲自把你们都变成——) 亚克斯利把叁杯黄油啤酒里的一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向前倾了倾身,认真地看着他。 “Look, Tom. It’s going to be fine. Everything will be fine. You’ll make an excellent professor. The students—they’ll love you.”(汤姆,一切都会很好的,所有事都会很不错的。你会是个很优秀的教授。学生们——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汤姆嫌弃地看了看玻璃杯里鲜黄色的酒,最终还是拿起来喝了一口。 “Yeah. Thanks mate.”(嗯。谢谢你,伙计。) 但现在,看着聚集在庭院里这群叽叽喳喳的十六岁小崽子们,汤姆真的不确定 “Everything will be fine”(一切都会很好的)。 他紧张地清了清嗓子,抬手给学生指示。 “So, alright. Lads…and lasses… Could everyone please gather to the east side of the courtyard—and as I call out names, please move to the west side. Any questions?”(行,好吧。小伙子们……还有姑娘们…… 请大家聚集到庭院东侧——当我喊出名字时,请移到西侧。有问题吗?) 一个女孩儿举起了手。她跟爱茉尔同年级,但去年的O.W.L.成绩不够,今年不能选修黑魔法防御课。不过汤姆在她五年级时教过她。 “Yes, Miss Greenleaf?”(什么事,格林利夫小姐?) 少女偏着头,极具挑逗地将一缕金发缠在指间,露出个俏皮的笑。 “Eva, Professor Riddle. Ummm… which side is the east?”(请叫我夏娃,里德尔教授。嗯……哪边是东?) 汤姆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I literally just pointed it out to you.”(我不是刚给你们指出来了吗?) “Yes, sir, but I wasn’t sure if you were pointing at the east or the west.”(是的先生,但我不确定你指出的是东边还是西边。) 一个同样不在他班上的斯莱特林男生也开了腔,“And besides, why do we gather in the east anyway? Isn’t Hogsmeade in the west?”(再说了,我们为什么要聚集在庭院东侧呢?霍格莫德村不是在西边吗?) 立刻有个格兰芬多学生反驳。 “No, he literally just said to gather in the west, and move eastward!”(没有!他刚刚不是说了吗,在西边集合,然后移到东侧!) “No, he definitely said the east——” (不对,他刚刚绝对说的是东边——) 汤姆觉得自己快疯了。这刚过去两分钟。 他努力让吵闹的学生安静下来,“Gather to your left, and move——never mind, just…just gather to your left.”(都往你们左边去,然后当我——算了,你们……你们都往左去就完了。) “Is it our left or your——”(是我们的左边还是你的——) “YOURS!”(你们的!) 学生们被他吼得一阵沉寂。 “But Hogsmeade is to our——” (可是霍格莫德村在我们的——) “YOUR LEFT! NOW!”(左边!现在!) 学生们往庭院一侧挪了过去,一边纷纷继续争辩霍格莫德村到底在他们的右边还是左边。 汤姆捏了捏眉心,怀疑自己当年为什么要申请这份工作。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夹着本大书,从捅了马蜂窝般哄闹的学生旁挤了出来。在走过他身边时,爱茉尔礼貌地微微颔首,安静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喧哗里,但从口型他能看出来,她在向他说,“日安,先生。” 爱茉尔没有父母签字的回执,所以从没去过霍格莫德。 汤姆心头一动,一把捞住爱茉尔,把第一张写着名单的羊皮纸搁在了她臂弯里,自己拿着剩下的一摞。 “Now, when Miss Sayre calls your name, please move to the other side of the courtyard.” (现在,如果瑟尔小姐叫到你的名字,请移步去庭院的另一侧。) 即便非常不想问,汤姆仍旧说了一句, “Any questions?”(有问题吗?) “Is Hogsmeade to our left or right, sir?” (霍格莫德村到底在我们的左边还是右边,先生?) “Any questions that’s not related to the location of Hogsmeade?”(还有与霍格莫德的方位无关的问题吗?) “Why does Sayre get to read our names? We want you to——” (为什么要由瑟尔读我们的名字?我们想要你——) “Because Miss Sayre is your prefect, Miss Greenleaf. One more stupid question and I will personally remove your heads and send them to your parents through the post.” (因为瑟尔小姐是你的级长,格林利夫小姐。再有一个愚蠢问题的话,别怪我亲自摘下你们的头,把它邮寄给你们的父母。) 格林利夫小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敢再说话了。 爱茉尔一边读着名单,一边检查学生确实与姓名对得上,一边寻思里德尔教授干嘛要她来念。她每念完一张,他就递给她一张。都念完后,庭院右侧最后还真剩下几个企图混入霍格莫德的学生。他们现在纷纷围过来,求汤姆让他们去。 “No, no permission slip, no Hogsmeade. Those are the rules.” (不,不行,没回执,不能去霍格莫德。这是规定。) 爱茉尔把那摞名单递给里德尔,他接了过去。她刚要转身离开,忽然觉得左腕被一只大掌隔着袍袖扣住。她惊讶地抬头去看她的教授。他没看她,显然正忙着应付不能去霍格莫德的学生的问题。因为两人身高差得太多,她又站在他斜后,她甚至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几个学生悻悻地走开了。 他握着她的手向下移了几分,没有多余的动作和不必要的触碰,隔着布料,轻轻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指。只要两人离得足够近,相握的手就能被隐藏在宽大的衣料下。 她微微往后撤了撤,但他没松开,于是她只好和他一起走到了那群等着去霍格莫德的学生前,听他给他们指令……别乱跑、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几点在哪里集合。 “Any questions?” 几个女孩儿叽叽喳喳围了上来。 “Are you ing with us aaaaaaalllllll the way, sir?”(你一路都跟着我们吗,先生?) “Professor Beery never enters the village. He’s so boring!”(Beery教授从来不跟我们进村子。他好无聊!) “Could you e with us to the Three Broomsticks, sir? Or do you have someone to meet?”(你能跟我们一起来叁把扫帚吗,先生?还是你已经有要见的人了?) “Ooooh is it a date, professor?”(喔,是个约会吗,教授?) “Do you have a girlfriend, sir?”(你有女朋友吗,先生?) “OOOOH who’s your girlfriend, sir?”(喔喔喔,谁是你的女朋友啊,先生?) 里德尔要发火了,因为他攥着她的力道忽然紧了几分。 “I will turn the next person who asks a question into a ferret and skin it with my own hands.”(我会把下一个提问的人变成雪貂,并亲手剥皮。) 他这句威胁说得声音极低,但语气恶狠狠的,所以仍旧成功吓跑了喧闹的学生们。 不过,汤姆注意到,有几个女生竟然在用更饥渴的目光偷偷瞟向他。 梅林啊,现在的年轻女孩儿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 尾注: 破釜酒吧那段我写完才发现和几年前在熬叁上看过的一个英文小段子非常像,就去找了一下,还真找到了!原作叫“Bad Education”,写得超级优秀,非常推荐,是我看过最好的汤姆同人!这章里酒吧这段的对话逻辑和那部里的非常相似(汤姆在酒吧里跟两个朋友说他要去霍格沃茨教书),所以我本来想删了的,但具体用词和情感走向又不一样,而且我觉得实在太搞笑了,就没舍得删。我会跟那位作者说一下;酒吧这段,大家要不就当改编过的未授权翻译看吧。 情绪管理(9) 两人肩并肩,就那样——头一次——踏上了通往霍格莫德的雪径。笑闹喧吵的学生们渐渐追跑远去,将爱茉尔和汤姆遥遥甩在了身后。 自从那位双面间谍冒死来通风报信那晚,里德尔就把他和她的大脑封闭术课从每日见面改成了周二和周五见面。爱茉尔想,她的DADA教授一定是需要余下的叁个晚上去研究如何弄碎校长交给他的那瓶血契。让她稍感庆幸的是,虽然课时减少了,但她对大脑封闭术的掌控却日益炉火纯青,从一开始的防线随时土崩瓦解,到后来能把他轻而易举逐出脑海,再到一周前,能随意展示给他她想让他看到的(有时是捏造的)记忆。 细想来,她从停滞不前到突飞猛进的转变,似乎就是从他看到她幼年回忆的那晚开始的。她也思考过为什么,甚至还为此去禁区查过书籍,但并未找到任何答案。前天,她和里德尔教授上了最后一堂大脑封闭术课。像以前一样,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提他在她那儿看见的童年回忆。但临走前,他忽然问她有没有假期计划。 “Staying at school, sir, if possible.”(留在学校,先生,如果有可能的话。) “Why wouldn’t it be?”(为什么会不能留在学校?) “My mother might ask me for help with my brother, sir. On occasions, I find it difficult to say no.” (我母亲可能会要我帮忙照顾弟弟,先生。我偶尔无法拒绝。) 里德尔沉默了片刻,犹豫着什么话,最后慢慢望进了她眼睛里。 “Amore, I wanted to apologize for the other night.” (爱茉尔,我想为那天晚上道歉。) 他缓缓从斜倚的书桌旁站直了起来。他比她高了足足一英尺,但爱茉尔却觉得他好像用了某种违背身高差的不知名魔法,将物理规则置之度外,正在与她平视。 “For…prying…into memories…that were not intended for my eyes. I’m sorry, Amore.” (为窥探……我不该瞧见的记忆……道歉。对不起,爱茉尔。) 爱茉尔愣了一瞬,避开了里德尔的眼睛。 “It’s…It’s fine… It’s all in the past. I spent a long time to…ume to terms with what happened…all those years ago.”(没……没关系的…… 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花了很长时间……嗯……去接受那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说完,爱茉尔抿了抿唇。“Fine”那个词被她说得那么没有说服力,“接受”几个词更像在说“我不想去想那些事了”。她忽然发现,因为从小到大她都被告知自己是个累赘,她已经失去了用自己的感受去麻烦别人的能力。 她搜肠刮肚,努力思索着自己还能说些什么,缓解尴尬。 汤姆凝望着少女。她一再强调“过去的事”、“那么久以前发生的事”,但他知道,在那种伤害面前,时间的流逝并不能代表一切都“没关系”了。 时间并不能治愈一切, 但—— 脑海里的声音让汤姆一顿。 “I just hope that you are…alright.”(我只是希望你一切……都好。) 后来的许多日子里,汤姆都会后悔这一刻,因为在那么多可以说的话里,他偏偏选择了这一句。如果能重来的话,他会告诉爱茉尔,她不必在他面前伪装,假装好像一切都没关系。他会告诉她,经历这些事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她并不孤单。他会告诉她,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会告诉她他父亲的抛妻弃子;会告诉她他在孤儿院里成长的过往。 他会告诉她,即便他用了许多许多年来“接受”这一切,他也始终无法与过去的伤害和解。他会告诉她他有多关心她,会让她知道,他从来没像在乎她那样在乎过任何其它事情、其他人,他会对她说一句,I care about you. 他会告诉她, 时间并不能治愈一切—— ——但爱,可以。 爱茉尔礼貌地点了点头,摆出个得体的微笑,道了句,Thank you, sir. 最后一课就那样结束了。 § 汤姆慢慢松开了爱茉尔的手,仍旧直视雪径前方。 “Thank you for assisting me with this——” (谢谢你帮我处理这个——),他大概指了指学生们消失的方向,“——this burden, Miss Sayre. And sorry for interrupting your plans.”(——这个负担,瑟尔小姐。很抱歉打乱了你的其它计划。) 爱茉尔摇头说她没有任何计划,换了另一只手拿书。 “I wanted to thank you, sir, for nominating my name to Professor Dumbledore for the Potions research assistantship. I may not have tried to pete with the seventh years otherwise.”(我想感谢您,先生,向邓布利多教授提名我做魔药研究助理的职位。不然的话,我可能不会尝试与七年级的学生竞争。) 里德尔点了点头。 “Of course, the final decision lies with Professor Slughorn. The board will also have to review your files.”(当然,最后的决定权在斯拉格霍恩教授那儿。校董会也得看你的材料。) 他低头看着她,眼中含着鼓励的笑。 “But I don’t think they would want to miss out on such talent.”(但我想他们不会愿意错过如此人才。) 爱茉尔觉得自己脸颊一热,赶紧挪开眼睛,小声说了句谢谢。 里德尔向她伸出那只刚刚还握着她的手,摊开手掌。 “Studying for the qualification test?”(在为资格考试复习?) 少女赧然,发出咯咯一声笑,空旷的雪地里,如空谷黄莺一般。 “Not studying, sir, learning.”(不是复习,先生,是学习。) 说着,把那本大厚书交到了他手里。 书里都是七年级也不会学的高级魔药。汤姆翻过吐真剂、福灵剂、死亡药水等等,动作在书后面的一页停了下来。 “The effects and uses of the Emerald Potion please, Miss Sayre.”(请告诉我翡翠药水的功效和用途,瑟尔小姐。) 少女闭眼回忆了片刻。 “The Emerald Potion, otherwise known as the Drink of Despair, is a glowing green potion that could not be prated by hand, vanished, parted, scooped up, transfigured, or otherwise made to change its nature in any way. It could only be drained away by drinking, and even though it isn’t immediately fatal, it induces a burning, insatiable thirst in the drinker, severe pain and weakness, hallucinations that force one to relive their worst fears, and a sense of intense despair and hopelessness, thus its name.”(翡翠药水,也称为绝望剂,是一种发光的绿色药水,无法用手渗透、无法消失、舀起、变形……或以任何方式改变其性质。受害者只能通过饮用来使其消失。尽管它不会立即致命,翡翠药水会让饮者产生无法满足的口渴感、极度的疼痛和虚弱、迫使饮者通过幻觉重温他们最深的恐惧,并导致最强烈的绝望,它因此而得名。) 爱茉尔想了想,抬头看着他。 “The book doesn’t mention what its potential uses are, sir, but I imagine it is a powerful guard against intruders. By causing severe physical and mental torment, it probably acts well as a deterrent against anyone attempting to steal a treasure, its effects incapacitating or severely weaking any intruder.”(书中并没有提及药水的用途,先生,但我想,它可以有效防范入侵者。通过造成严重的身体和精神折磨,它能对任何试图盗取某宝物的人起到很好的威慑作用,其效果能使一个人被严重削弱。) 少女偏着头,又思考了片刻。 “Of course, it could also be used for…malicious purposes. Is there an antidote to the Emerald Potion, sir?”(当然,它也可被用于……做恶。翡翠药水有解药吗,先生?) 汤姆合上书,问道: “Care to hazard a guess, Miss Sayre?”(无妨猜一猜,瑟尔小姐。) “Hmm…Phoenix Tears to counter the Essence of Boggart, perhaps 3 or 4 drops. A good dose of the Calming Draught for the suffocation caused by Lethifold Slime. Generous amounts of Dittany for the Murtlap Tentacles, and a fat chunk of high-quality chocolate, sir, if available.”(嗯……凤凰眼泪能抵抗博格特精华,或许3、4滴就够。一些宁安剂,来对抗伏地蝠的粘液。新鲜的白鲜,来对付莫特拉鼠的触角,然后再加一大块高质量的黑巧克力,先生。当然,用法用量有待商榷。) 汤姆笑着把书放进他的乾坤袋里,帮爱茉尔拿着。 “Hired, Miss Sayre. Congratulations. You’ll be dealing with those little urchins in no time.”(你被录用了,瑟尔小姐。恭喜,你很快就得去应付那群该死的小坏蛋了。注:urchins有‘顽童’的意思,但也指海胆,药材之一。) 爱茉尔也笑了。 “Lucky for me, I’d only need to deal with dead urchins, sir.”(那我可走运了,因为我只需要应付死海胆,先生。) 两人相视一笑,在霍格莫德村的入口处止住了脚步。 “Honest to heart, sir, I think you’re doing a great job. You’re the best professor—teacher—I’ve ever had. Better, in my opinion, than even Professor Dumbledore when he was still teaching.”(讲真,先生,我认为您做得很好。您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教授、老师。在我看来,您甚至比邓布利多教授还在教书时都要好。) 汤姆心里一暖,唇角的笑意却淡了几分,巡着爱茉尔双眼,想看她有多认真。少女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从厚围脖中探出来,因为在寒冷中运动而分外红润,一双明亮的大眼毫不躲闪地认真凝望着他,目光灼灼。 汤姆避开眼,选择开个玩笑搪塞过去。 “Will you promise me to keep this between you and me, Miss Sayre? I’d still like to keep my job for a few more years.”(你得跟我保证,瑟尔小姐,将这话保密。我还想再在这儿多工作几年。) 爱茉尔也笑了,垂下目光,把脸藏回了围脖里。 “I promise, sir.”(我保证,先生。) 两人间的沉默忽然就多了分尴尬,几秒后,爱茉尔才把脸从围脖里移出来,道:“Well, I’ll be on my way then, sir. Thank you for…for…”(那我这就进去了,先生。谢谢您……嗯……嗯……)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道谢——谢谢他给她开后门,让她能来霍格莫德?谢谢他没有像施舍一样让她跟来,而是以让她清点学生的方式——以他助手的身份——来霍格莫德?那一刻,爱茉尔忽然发现,很多话,里德尔教授只是不会挂在嘴上而已。 他打断了她。 “I’ll probably need your help, Miss Sayre—you never know the trouble students get themselves into. I think it’s best if we stick together.” (我很可能需要你帮忙,瑟尔小姐——你永远不知道学生们能惹出多少麻烦。我认为咱们最好待在一起。) 爱茉尔意识到自己难以压抑唇角泛起的笑容,忙重新把脸藏回了围脖里。 “Good idea, sir.”(好主意,先生。) “After you, Miss Sayre.”(请进,瑟尔小姐。) ——————————— 尾注: 翡翠药水其实就是原着里伏地魔用来在山洞里保护挂坠盒的药剂。这里是用翡翠药水象征对权力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爱茉尔(她名字的意思是‘爱’)说出了解药的成分,也代表爱战胜了绝望,是一种象征手法。 没想到霍格莫德这一段要有叁章。下面一章应该是临时起意加的最后一章,然后就能按安排走了。 哈哈翡翠药水这段让我想起我博资考那段时间。哈佛以注重传统着称,但我当时真没想到像MIT这种工科校也会那么重视并不实用的博资考,甚至在有些方面比哈佛还重视…… 现在有时候晚上做噩梦都是博二博资考的时候,在教授们面前在黑板上现场做证明的场景,然后总是快到最后有一步做不出来哈哈哈,然后被吓醒。太可怕了,比现实里还可怕,比解不出题更可怕的就是当着教授解不出题。写这段算是让可怕的过往变得没那么可怕——乃至温馨——吧。 情绪管理(10) 汤姆发现,虽然爱茉尔跟着并不是麻瓜的母亲长大,但霍格莫德魔法村的一切对她似乎都很新奇。姑娘极力维持着表情和行为举止的成熟稳重,但却常常偷眼去看路边的各种小摊子、露天戏团、魔法表演、圣诞合唱团,眼神里难以掩饰地带着那种几乎像小孩子般的惊叹和好奇。 他想起来在她回忆里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儿。六岁的小姑娘因营养不良而头发软黄,抱着个比她上身还高的大纸袋,里面全是从dollar store(一元店)买来的罐头,费力地小跑着,追在同样抱着个大纸袋的母亲身后,终于在死胡同尽头的一堵砖墙前追上了止住脚步的母亲。 女巫没有抽出魔杖或用手指去敲砖,而是干等在墙的这一面。过了好久,砖块移动,终于有人从墙的另一面走了出来,女人赶紧走进豁开的入口里,小女孩儿连忙跟上。刚刚走出来的男人鄙夷地扫了她们一眼,骂了句 “Damned squibs.”(该死的哑炮。) 墙内的魔法街与霍格莫德的温暖明亮完全不同,反倒像汤姆小时候待过的poorhouse(济贫院)。黑暗狭窄的小巷里,房屋多由破旧砖石和朽木搭建,窗户破旧不堪,墙壁上满是开始剥落的魔法涂层,像是随时可能倾塌一样。巷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烂的臭味——那是魔法失败后的各种残骸散发出的。阴影里,戴兜帽的巫师从事着黑市交易,有些则在做收入微薄的工作,如魔法物品修理和缝补。得了龙痘和妖精疹的巫师在路边乞讨,吐得满地都是酸臭的污秽。 无论魔法世界还是麻瓜世界都一样——贫穷是原罪,寒门难贵子。有钱人心安理得地做着善事,成为精神的贵族;如果子女上进,就为他们提供各种学习文化、技能的机会,小提琴、油画、马术,不遗余力;如果不上进,说到底也真没关系,只要他们快乐就好,反正未来的机遇是源源不断的。而穷人也大多与麻瓜电影中的那些有梦想、有精神追求、品德高尚的年轻人大相径庭。他们大多会喝完酒打场架,偶尔打打老婆孩子,小便宜能占就占。信誉和诚信是留给有钱人的东西,而监狱里住着的,往往是穷人家的孩子。 贫穷,与笨、懒、自制力差都毫无关系。贫穷的本源,是它一代复一代地禁锢住了它的受害者的思维和想象,让他们以为:从来如此便是对的、身边人都如此也便是对的、也便是常态。 所以,汤姆和爱茉尔是幸运的——因为霍格沃茨。它给了他们温暖、安全感、关怀,给了他们知识和力量,让他们有了拓展自己的机遇,让他们见识到了巨大的阶级鸿沟的彼岸——以及那里的人所过的生活——让他们不仅仅是去追逐那种生活,并且也会在追逐的同时,回过头来,尽可能地向仍在泥淖里挣扎的人伸出手。相反,有些人冷漠,不是因为经历过什么,而恰恰是没经历过,却偏要傲慢地显摆,表现出自己在经历那些事的时候,一定能比别人做得更好。 女孩儿尽力跟上母亲的脚步,小心翼翼避过一个得了Half-Body Hex Infection(半身咒感染)、在地上匍匐爬行的女巫。随着母亲走入一家拥塞破旧的小卖部。瑟尔女士付了几个银西克,前台坐着的男巫就推给她一个小盒子。女人迫不及待地打开小盒,扣出一点儿绿色粉末,往鼻腔…… 这时候,小姑娘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看见了一旁挂着的一个彩色牛皮纸袋。那包滋滋蜜蜂糖已经被笨拙地撕开过,显然是被某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或小公主遗忘在了路边,又被Grayshade Alley(灰影巷)贫民区的小贩捡回来,打算一颗一颗地贩卖。 袋子里的糖果那么五光十色,香气那么甜美诱人,小姑娘忍不住将手—— 女孩儿脑袋上挨了狠狠的一巴掌,女人甚至都没说一句话——好像用巴掌教训女儿比骂她还正常一样——摁着女孩儿的脑袋走出了小卖部。 . 汤姆抬起手, 轻轻拂去了飘落在少女鸦发上的几朵白雪。 . 爱茉尔抬头望着她的教授,但她还未出口的话被打断了。一群女孩儿嬉笑叫嚷着从蜜蜂公爵跑了出来,追逐着最前面的一个女孩儿。在跑过他们身边时,领头那女孩儿撞在了爱茉尔身上。有什么东西啪地摔在了雪地里,但汤姆没看清,他只来得及扶住踉跄着站稳的爱茉尔。 那女孩儿一点儿也没注意到丢了东西,脚步丝毫不减,只扭着头高叫了一句 Sorry!其他女孩儿一窝蜂地从他们身边涌过,一边大笑尖叫着道歉,一边推开狭窄小径上穿梭来往的行人。 汤姆低头看爱茉尔,想问她是否还好,只见少女正微垂眸,侧眼斜睨着雪地,表情僵硬,像原地定住了一样。 汤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鲜艳的牛皮纸包装已经被踩烂了,一半埋在雪里,另一半在寒风中无助地扑棱,宝石般漂亮的糖果凌乱一地,四纷五落,多数被践踏进了雪里,日光下,反射出的华彩像他见过的麻瓜小孩们手里的万花筒。 她重新望向他,脸上又戴回了那个他熟悉的得体微笑。 “I heard that Tomes and Scrolls just got some new additions. Could we check it out please, sir?”(我听说狗头书店进了一批新书。咱们能去看看吗,先生?) 两人一言不发地往狗头书店前行。路过蜜蜂公爵门口时,某种盛大的活动正在进行中。糖果店门前的半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烟花,组成各式各样的糖果图案,火龙在空中盘旋飞舞,时而喷吐出的小火球变成翩跹的火焰蝴蝶,一只只轻飘飘落入观众手里,化成一颗颗糖果。 汤姆慢下脚步,以为爱茉尔会想要进去看看,但少女连店门都没瞅一眼。 他默默看了眼欢呼雀跃的人群,忽然想起几天前和邓布利多的一段对话。魔法部神秘事务司请老头儿去做某种研究,一走就要好几天。 “You shouldn’t be leaving Hogwarts at such a critical juncture, sir. Has it ever crossed your brilliant mind that this isn’t the wise thing to do?” (你不该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离开霍格沃茨,先生。你那个聪明的脑袋里有没有想过,这并非明智之举?) 老头儿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眯了眯眼,但没生气,低头继续收拾桌子上的文件。 “Do you know why I am going, Tom?”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吗,汤姆?) “Some…kind of new research project on some kind of…archaic magic. Look, now is not the time for thrilling academic adventures, sir. Hogwarts is under—” (某种……关于什么……古旧魔法的新研究项目。先生,现在不是进行激动人心的学术冒险的时候。霍格沃茨正在——) 邓布利多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Not just any ancient magic, Tom, but the most powerful magic of all.”(不是普通的古老魔法,汤姆,而是所有魔法中最强大的。) 汤姆差点笑出来,但他没笑,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巫师。 “Seriously? Love, again?”(你认真的吗?又是爱?) 老头儿缓缓站起身。他走到他身前,那双穿透一切的蓝眼睛静静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神色柔软了下来,才说话。 “It is only natural, Tom, that we harbor contempt for what has been repeatedly denied to us in the past.”(汤姆,我们对往日一再被拒绝、被告知不可拥有的事物心怀轻蔑和不屑,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邓布利多一手放在了他的肩上,朝他倾了倾身,声音更轻。两人相距不过几英寸。 “But, my dear boy, take care not to linger for too long within that shell of safety constructed from bricks of scorn. It is but a false security that closes your mind to the many wonders life has to offer.”(但,我亲爱的孩子,请不要在那层看似安全的外壳里面逗留太久,因为它带给你的安全感是虚伪的;实际上,它只会让你固步自封,无法感受生活中许多美好的奇迹。) 老巫师拍了拍他的肩,往楼上走去,继续翻找楼梯边的架子。 “Now, I am quite certain there is a bag of Fizzing Whizzbees somewhere around here…”(唔……我很确定这里有一袋滋滋蜜蜂糖来着……) ——————————————————— 尾注: 我觉得原着里的伏地魔也未必是不懂爱的吧,我觉得更多的像是一种轻蔑,一种不屑,因为幼年时被repeatedly denied(一再被告知不可拥有)这样东西,所以长大后不屑去拥有。我发现这种不屑是维护自尊和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不过,我还是觉得,真正的成长,需要我们学会克服这种不屑,以平和的心态对待年少时的心结。 情绪管理(完) 汤姆垂下目光,不再看喧闹处的人头攒动,跟上了少女的脚步。 相较于蜜蜂公爵外的人头攒动,狗头书店就显得门庭冷清了。书店的管理员是位胖乎乎的中年女巫,榛色的浓密卷发用一只蓝蝴蝶的大发夹拢住。蝴蝶翅膀偶尔扇动一下,折射出祖母绿的璀璨光辉。她热心肠地给他们介绍新书,但爱茉尔却似乎对那些什么《魔法冥想:巫师的内心平和指南》、《飞天扫帚上的平衡术:驾驭生活的颠簸起伏》、《魅力魔法:用魔药增强社交技能》没什么兴趣,目光不断向顶架上瞟。 汤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顶架上有不少书,但最显眼的是一本古老龙皮制作的厚书,书脊上写着 Guardians in the Dark: The Lost Arts of Defence(《黑暗中的守护者:鲜为人知的防御术》)。果然,等店员走开,爱茉尔爬上小梯子,把那本书取了下来。 一整个下午,两个人——教授与学生——就那样,肩并肩,倚在书架前读书。有那么一两次,爱茉尔探过头来,问汤姆一些书里提及的古老魔法,汤姆也就放下了手中的书,站在爱茉尔身后,和她一起看那本装订精美的《黑暗中的守护者》。随着书中涉及的魔法越来越深奥,爱茉尔的问题多了起来,两人间的话也多了起来,氛围逐渐恢复了他们路过糖果店之前的欢快和活跃。 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里德尔会适时地插入一些旅行中的小故事和有趣见闻,让她对在书中的魔法更加印象深刻。越与里德尔相处,爱茉尔越觉得,他吸引她的,不仅仅是那些虚浮与表面的外表、仪态、声音,甚至不是他的才智和能力。真正吸引她的,是他那些经由阅历和时间沉淀下来的品质——丰富的经验以及从经验中获得的智慧、恰到好处的坦然自信、善解人意的温和与体贴。这虽然是在她这个年龄的男孩儿中极罕见的,但其实放眼望去,在任何年龄段中,拥有这些品质的男性其实也是极少数的。 书的最后一个章节与之前不同,没有从书页间跳出来的黑魔法生物模型或巫师决斗演示,只有书脊里照耀出的一片明亮银光。光芒褪去,一行字出现在书页上。 “Pa-tronus charm. Oh! This is…This is that spell for defence against dementors, isn’t it?”(守护—神咒。噢!这是……这是那个能驱走摄魂怪的咒语,对吗?) 少女目光炯炯,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想听他的下一个故事。 汤姆确实有一个摄魂怪的故事。叁年前在亚美尼亚的塞凡湖边,他遇上了一群从哈萨克斯坦的沙漠里飘来的摄魂怪。长途跋涉把它们饿坏了,几乎一见到他就扑了上来。 “Sir?”(先生?) 汤姆回过神来, “Yes…Yes, the Patronus charm. You flick your wrist, and——” (对……对,守护神咒。抖一抖手腕,然后——) “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Very impressive, Miss Sayre. Who knows, I might need you to write the textbook for my next class.”(非常厉害,瑟尔小姐。谁知道呢,我可能得要你帮我写本教科书。) 守护神不在霍格沃茨七年的教学范围内,也就是说,即便七年级学生也未必知道其咒语。爱茉尔觉得自己刚刚太显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羞赧地低了头。 里德尔合上了她手里的书。 “We’d better be getting back now. I think the students are already on their way.”(咱们最好开始走回去了。学生们大概也开始往回走了。) 爱茉尔默默点了点头,把书放回了顶架上。 在回霍格沃茨的路上,里德尔教授没再和她走在一起。在霍格莫德入口处点完名后,爱茉尔在前面打头,领着其他学生往霍格沃茨走,里德尔则负责断后。到了那株枯败的柳树下,爱茉尔又点了一次名,里德尔才谨慎地让学生散开。 雪中又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汤姆把乾坤袋里的魔药书还给了爱茉尔。 “Thank you, sir. I’d better be on my way. I should go…go back to studying…”(谢谢您,先生,我最好开始往回走了。我应该继……继续复习……) 穿旧袍子的娇小身影往城堡走去,只留下一串开始被落雪模糊的小脚印。 他叫住了她。 “Amore.” “Sir?” 汤姆沉默了片刻。 “Could you…Could you try summoning your patronus?” (你能……你能尝试召唤你的守护神吗?) 如果在许多年后,有人问汤姆为什么要在此时问出这句话,他或许仍旧无法作答。但他猜他是想为自己留一线希望。当年,在塞凡湖边时,他一次又一次地召唤自己的守护神,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那缕银光遗弃在黑暗里。他发现,自己的一生里,竟然没有一段足够喜悦、温暖、充满力量的回忆,能够提供足以支撑他的力量。 最后,他是依靠了一个黑魔法咒语——Devorare Desperatio——让内心最深沉的绝望和最黑暗的记忆化成一个护盾,供摄魂怪吞噬,避免它们吞食他本人的灵魂。在回忆这件事的时候,汤姆至今都不会加上一句,‘瞧,黑魔法也有其用武之地’,因为那是个自损叁千的法子——他从未像在用过那道咒语后那样疲惫不堪,绝望消沉,陷入甚至比摄魂怪带来的绝望更加无底的黑暗里。 如果爱茉尔也召唤不出守护神,汤姆窃喜地想,那代表着他并不孤独。但如果她能召唤出守护神,那起码代表着,汤姆并不该对自己完全失去希望。 少女向他走回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次。 “Sorry, sir?” “Could you try to summon your patronus, Amore?”(你能尝试召唤你的守护神吗,爱茉尔?) 顿了一秒,轻声加了一句。 “For me, Amore.”(为了我,爱茉尔。) 少女愣了片刻,然后把书放在了雪地里,抽出魔杖,先练习了一遍动作,又合眼想了片刻。 再睁开,手腕利落地翻转。 “Expecto patronum!” 银白色的光从杖尖喷涌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但少女维持得很费力,银光几次险些熄灭,却始终没有形成一个成型的守护神。 汤姆握紧了拳。他想提醒爱茉尔用她最喜悦的回忆,但话到嘴边,最终又没有出口。 或许,像他一样,她最欢乐的回忆,也就仅此而已。 银光寸寸消失在了雪中,两相衬托,显得雪地一片灰暗,正慢慢吞噬着银白。少女的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仍旧努力维系着那最后一点魔法。 她用力合了合眼,过了片刻才再睁开。 “Expecto——patronum!” 这次,一缕炙烈的银光从她的魔杖尖端喷涌而出,被雪光一映,瞬间晃得汤姆睁不开眼。比烈日、皓月、万千星辰更加璀璨的明亮光芒里,一匹似马非马,似鹿非鹿的动物向他走来。 汤姆转头看爱茉尔。少女在喘息中微笑着,杖尖指引那匹银白的——银白得把雪衬成了灰色的——独角兽,让它朝他走去。 纯洁、新生、希望的象征。 汤姆不自觉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独角兽的鬃毛,每一缕都似乎是最明亮的星光或阳光凝结成的,在他指尖触碰到的一瞬化成了透明。但独角兽却仍像有感知一样,温驯地抬起头,银灰色的大眼撞进了他的眼里。 那一瞬,汤姆看到了爱茉尔为什么能召唤出守护神。 ———叁岁的爱茉尔紧紧搂着父亲的脖子,一旁的床上躺着精神萎靡、消瘦苍白的瑟尔女士。Amor Bianchi——那个普普通通的麻瓜男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建筑工人,穷困潦倒的意大利移民——一手抱着女儿,一手轻柔地从妻子颊旁拂开她稀疏的头发。 ———他托着妻子的后颈,手指爱怜地摩挲她的发,慢慢用杯子给她喂水,然后俯身在妻子唇上一吻。 ———“I’m so sorry, my love. I know it’s difficult, terribly difficult. We…We'll be able to afford it when my pay es through…white bread…just like last month, even sweets for Amore.”(我很抱歉,亲爱的。我知道这有多难,确实非常艰难。等……等我的工资下来,我们就买得起了……白面包…跟上个月一样,甚至能给爱茉尔买些糖果。) ———“But…But, I love you, my dear. No matter what happens, I’ll always love you, and I’ll always love our little Amore.”(但……但我爱你,亲爱的。无论多么困难,我都会永远爱你,我永远爱我们的小爱茉尔。) ———他在爱茉尔额头上印了个长长的吻,逗得小姑娘一阵欢笑,轻声道, “Amore mio, remember for me, no matter how difficult things get, believe…believe in courage…” (我的爱,记住,无论世道多么艰难,请一定要相信……相信勇气……) ———“…and trust in hope.” (……相信希望。) 银白的独角兽垂下眼,中断了那段回忆,步履迅捷如飞,消失在了雪径远方,银光一点点被灰暗的雪淹没。 爱茉尔走到他面前,颊旁仍旧染着残余的兴奋和笑意,亮晶晶的大眼期待地望着他。 然后——那是许久以来的第一次——她对他竖起屏障后的第一次,他看到了她脑海中的念头。那道坚固的墙缓缓落下,冷冰冰空荡荡的空白被逐渐填满;但这次,不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无意识间暴露自己的心绪,而是在一个灵魂在学会保护自己之后,仍旧选择——仍旧愿意——向他展露自己的弱点,自己的内心。 ———昏暗烛光下的办公室里,她坐在他办公桌上,毫无保留、无所畏惧地将自己完完全全交托在了他手里。即便声音颤抖,满带着哭腔,仍旧无比认真地说出了那叁个词。 ———“I trust you.” (我相信你。) 那一刻,汤姆心底里的某道堤坝决开了一条口子,洪水汹涌而出,连带而出的是一些列他也不熟悉的猛兽。它们不断在他心头撕咬、啃噬,不许他在钻心噬骨的疼痛中有一丝一毫的喘息,心脉几乎绷断一样的抽痛让他有一瞬间几近窒息。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保持住神色的镇定和气息的平稳,强迫自己避开了爱茉尔那双笑意盈盈的乌眸。 过了良久才能说话。 “You’d better be on your way, Sayre. It is getting quite late.”(你该走了,瑟尔,天色已经晚了。) —————————— La fin! 呃,从剧情来讲,这就大概能接上《他最出色的学生》里的毕业生篇了。抱歉啊,《情绪管理》的结尾好像没那么emotionally satisfying(情绪满足),不过他们会在下一篇番外《爱的模样》里再去霍格莫德的,会弥补一下这篇结尾的遗憾。 这篇想要表达的主题和原着的主旨是相辅相成的:再强大的魔法也胜不过爱和希望。最后是爱茉尔对她父亲的回忆帮她召唤出了汤姆无法做到的魔法。这段回忆的主角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麻瓜,也是原着伏地魔最瞧不起、最鄙视的那种人。可见,爱和希望不分高低贵贱,甚至超越生死:这一主题,会贯穿接下来几个续篇。 爱茉尔父亲的话偷盗了《基督山伯爵》结尾的“等待与希望”,把“等待”改成了勇气。 黑魔咒抵抗摄魂怪的想法是我丈夫的。他很难想象里德尔能召唤出守护神,于是有了吞噬绝望的黑魔咒这个想法。魔咒的意思是拉丁语Devorare, to devour 吞噬, 加上Desperatio, despair,绝望. 守护神这段其实可以写成摄魂怪袭击霍格沃茨,让主角身陷险境blah blah blah,但我觉得以激烈的剧情作为噱头不是我想写的,我更想把时间用在剖析人物情感和心理上,因此觉得让汤姆亲自请爱茉尔召唤守护神更具有象征意义,说明他这个人还是有对光明的渴望的。 呼神护卫(1)ThePatroni ie879.com “Besides, the world isn't split into good people and Death Eaters. We've all got light and dark inside of us. What matters is the part we choose to act on. That's who we really are.”(而且,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好人和食死徒。我们的内心有着光明面,也有阴暗面。重要的是我们自己如何选择。这才是真正的我们。) —— Sirius Black, to Harry Potter ———————————————————————— “你又要去帮诺特补习?” 少女收拾教材的手一顿,抬眸望着他,一时语塞。汤姆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的语调含了太强烈的不满,好像在责怪她过于恪尽职守一样。 他轻咳了一声,微微垂眸掩饰,在椅里向后靠,双臂却不自觉地交叉抱于胸前。 “我是说,这已经是这周第叁次了。” 爱茉尔低下头,继续忙着收拾东西。 “您不觉得提比略的成绩很令人担忧吗,先生?我是说……如果他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期末考试都及格不了,更别提明年的N.E.W.T.s了。”要看更多好书请到:po18e t.c om 汤姆默默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嘀咕了句,确实令人担忧。 爱茉尔什么时候开始对诺特直呼其名了?她在校时,诺特家的小儿子比她小一届——一个白净漂亮的金发男孩儿, not the brightest pea in the pod(不是豆荚里最聪明的豌豆),不过很少惹是生非 ——重要的是,与她素来没什么交集。 更何况,这个诺特的哥哥还是在当年欢爱粉事件里欺负过她的人。 他打量着爱茉尔在烛火下分外认真、专注的神情,脑中却浮现起了两年前有求必应屋里撞见的景象。少女身姿挺秀,柔美窈窕得像朵初绽的银白色百合,却反手一个倒挂金钟,趴在地上咒骂诟辱她的五个男生——注意,还都是体格粗壮,比她高一届的七年级男生——就大头朝下悬浮在了半空,身上华贵的长袍落到腰间,露出一条条颤巍巍发抖的腿。要是他没看错,他们腿上的汗毛都被吓得悚立了起来。 少女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挥挥手让长袍再次盖住他们的腿,然后给自己召唤来把椅子。 她对空挥舞魔杖。五个男生胸口和脖颈处的衣料破裂,一行行字在他们的皮肤上不断浮现、消失、再浮现。 “I shall tell no one.”(我不会对别人讲。) 鲜血从字里行间渗出,顺着他们涨得通红、青筋毕露的脸颊和太阳穴滑落,浸透了他们的头发,缓缓滴入她在他们头低下凿开的一条深槽里。 她说,她想看看是槽沟先被填满,还是他们先失血而亡。 说罢,神态自若地让半空中一支羽毛笔继续誊写下周要交的狼毒药剂论文。 粗鲁的咒骂声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哀嚎,哀嚎又渐渐变成了痛哭流涕的求饶。眼泪、鼻涕、汗液合着黑红的血液噼里啪啦滴落,屋里腥臭一片。 她只是专心致志地誊抄论文。 汤姆当时就觉得这比一句简简单单的“钻心剜骨”有格调儿多了。 当然,她没真的让他们失血而死——他的爱茉尔从来都是知道分寸的。那五个男生带着血肉模糊的伤疤离开了有求必应屋,因为怕被护士询问,连医务室都没敢去。 从那之后,再没人欺负过爱茉尔。 少女收拾好教材,礼貌地微笑着向他道了晚安,在身后恰到好处地掩上了他办公室的门。毫厘不差,留了叁公分缝隙,就像他喜欢的那样。 脚步声远去。汤姆沉沉呼出口气,放下没写出一个字儿的羽毛笔,双手烦躁地搓了把脸。事实就是,认清自己的心是一回事,但采取行动却是另一回事。汤姆一个月前才悲哀地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当然,他很懂得如何操纵别人的情感从而获得青睐——他年幼时就明白,有风度的举止和漂亮的皮囊有时候比强大的魔法更能轻而易举让他达成目的。但,当他想真心实意向一个人表示人类最原始,最纯粹的情感——喜欢——时,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难道要他拿着她藏在书里的表白信,像那帮贵族白痴和花花公子一样,对她说,“Hey, I saw your letter. Do you want to be my girlfriend?”(嘿,我瞧见了你写的信,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他仍旧忍不住接近她——忍不住与她在“不经意间”发生肢体接触——不必要地擦过她的手背、指尖在她肩头多留恋半秒、给她开门时不立刻挪开、在上楼时手臂悬在她腰间……但他也常常后悔在她答应留校那天,他在一时的过分喜悦下,冲动地说出 “以其它方式报答” 的话,就好像他与她之间只有柏拉图口中的 “the basest of human desires” 似的(人类最下贱的那些欲望)。 汤姆被自己恶心得打了个寒战。 况且,他有时候觉得……他还根本不够了解爱茉尔。 “聪慧”、“勤奋”、“天赋异禀”、“一丝不苟”——这是霍格沃茨所有教师对她的评价。但他们从来没见过她敏感刻毒、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模样。汤姆常常暗地里以此为傲——她简直是他的异性翻版,而他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但自从她开始在他手下工作,他才发现,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了解她。 她没有因为诺特的哥哥欺负过她就对他公报私仇,反而将大把的时间花在帮助差生上。同样,她也没有让她与他之间的暧昧影响她的工作职责——在和他一起演示决斗技巧时毫不扭捏犹豫、从不会为了和他多在一起而拒绝学生的求助。 一个月前,在11月2日那个决定性的日子,血契打碎;万众瞩目下,邓布利多终于击败了格林德沃。当晚,在他们巡查完仍旧在戒严中的城堡场地后,汤姆明显感觉爱茉尔有些情绪低落。他以为她是累了,但她却问了一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 “Why do you suppose the elder wand didn't defeat the Headmaster, sir?”(您觉得老魔杖为什么没有击败校长,先生?) 格林德沃对老魔杖拥有完全——且合法——的所有权,而且也是历史上最强大的巫师之一。在与邓布利多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按理说,拥有老魔杖的格林德沃确实是该在决斗中获胜的一方。 “Well, perhaps that is a testament to the extraordinary powers that the Headmaster possesses.”(嗯,或许这恰好证明了校长能力非凡。) 他的小姑娘有了相反意见。 “I don't think so, sir——,”(我觉得不是的,先生——),她慢慢摇了摇头,“From the reports, I think Grindelwald only dueled Dumbledore reluctantly, sir, and therefore…at the most critical moment…the elder wand was perhaps unsure of its master's true intentions.”(从报道看,我认为格林德沃其实并不情愿与邓布利多决斗,先生,因此老魔杖……在最关键的时刻……或许并不确定它主人的真实意图。) 她垂下头,模样有点儿感伤。 “Which means that Grindelwald himself perhaps wasn't so sure about his true intentions either. He wasn't so set on defeating, or killing, Professor Dumbledore.”(也就是说,格林德沃本人或许也并不很确定他自己的真实意图。他并没有一门心思地想击败,或杀死,邓布利多教授。) 这番话让汤姆默然了许久。 也就是说,最后,击败历史上最伟大黑巫师的, 是爱。 什么是爱? 他一遍遍翻读爱茉尔的信。那不是一封普通的告白信;她细数了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她从与他的每一次相处中获得了什么、学到了什么、她有多希望能成为她眼里的他那样的人——博学、强大、严格、认真,但同时温和而有耐心,真心实意地想带领他的学生体验魔法的强大魅力。 他以前从未发觉,自己对另一个生命的影响竟能如此深远。 她说,她从没对任何其他人怀有她对他怀有的这种感情。 她说她并不期待他去做些什么,也不想从他那里获取些什么。她甚至向他道歉,说自己向他表达这些话,多少是有些自私的,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为了从过去解脱,让她可以继续向前。同时,她希望他们的关系还能像以前那样继续下去。 瞧,他的爱茉尔——his “amore mio”(‘我的爱’)——要比他勇敢、真诚、纯粹、优秀、值得敬佩多了。 她还说,虽然这种感情有一天可能会逝去,但此时此刻的她,全心全意地、一往情深地,爱慕着他。 每次看到 “fade”(逝去)这个词,他心里都跟打翻了五味瓶,极其不是滋味儿。 他看了看表。九点半。学生已经宵禁,爱茉尔正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帮诺特补习。就两个人——两个漂亮的年轻人——坐在一起。姑娘的鸦发在烛光下格外柔亮。壁炉的火苗勾勒出精致的侧颜,将白皙的脸颊映得嫣红,一如那晚她攀达顶峰时的娇媚模样…… 他猛吸口气,一把推开椅子,起身踱到门口,踌躇伫立一会儿,又几步踱回窗边。 不行。再过两周就是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派对了。这是一次他不能错过的机会。他一定得在那之前有所行动。 § 爱茉尔回到DADA教室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她的套房就在里德尔教授的旁边,但她没有上楼,而是走到自己学生时代的课桌旁,开始批改作业。 即便已经毕业了五个多月,爱茉尔多数时间仍旧觉得自己像个学生。这个座位让她感到莫名的心安,就像她又回到他的课堂上一样。或许正因如此,她发现自己很难改变对他的称呼。幸而,他也没再坚持。 她放下一篇批改好的论文,瞟了一眼教授半掩的门里透出的烛光,默默叹了口气。 她很确定他看到了那封信,但选择了无视它。 自从她开始为他工作,他对她的态度就一如她在信里表述的那样,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专业、温和、礼貌、偶尔轻松善意的揶揄——不像欢爱粉事件之后冰冷的陌生和回避,但也没有了毕业那天,他给她聘用涵时,眼里极力压抑的火花。 他大概只把她当成一个学生,或者充其量一个朋友。大概怕两人的相处太过尴尬——也怕她难堪——他从未再提起过毕业那天与她的对话……还有其它方式的报答…… 爱茉尔再次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一定是她自己心思不纯,误解了他的意思。 她应该庆幸——在表白信这样的鲁莽行径之后,他还愿意和她像以前那样相处。今天晚上,提比略·诺特问她愿不愿一起去斯拉格霍恩的派对时,她才意识到,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喜欢和表白,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那些让她筋疲力尽的一对一补习课,即便它们能让她更加忙碌起来。 过去几个月里,她尽量让自己的全部精力耗费在工作里。在课堂上,她尽量无视那些花痴的六、七年级女生望向里德尔教授的目光——但她知道,她们只看到了他英俊的外表和优雅的仪态,而这些却恰恰是她眼里的他最不重要的东西。她将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备课、练习决斗、批改作业上——即便是跟他在一起做这些事,她也尽量低着头,把目光放在面前的教材上。幸而,教学的工作异常繁巨,前五个年级每个年级有四个班,六、七年级各有一个班,每周都有那么多作业要批改,她甚至不知道里德尔教授这些年是如何应对自如的。 不过,有些时候——在他的温厚的指掌轻柔地推着她(有几次,甚至是环住她的腰)从教室走上楼的时候,在她从他身侧挤进他办公室的门,肩膀擦过他的胸膛的时候,在熟悉的松木温香灌入她鼻腔的时候…… 少女合上眼,在椅子里不自在地调整着坐姿。她轻咳一声,下意识把百褶裙往膝盖的方向拽了拽。 但爱茉尔知道,里德尔教授也不总是她熟悉的温和有礼。他还有另一面,陌生得可怕的另一面……让她猜不透,让她忍不住恐惧、战栗、畏缩的另一面。 她曾经得以一窥他的这一面。欢爱粉事件那晚,在他逼近她,质问她“打算如何报答”他时,盘桓在她周身的那种可怕、让人窒息的威胁和压迫感…… 爱茉尔打了个寒战,手中的羽毛笔暂停了书写,静静悬浮在羊皮纸上方。她有时觉得自己几乎丝毫不了解她最喜欢的老师、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那一刻的他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或是什么……东西。 爱茉尔不确定它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在那一刻,它受到了什么威胁,失去了某种控制,正被迫向某种更强大的力量缴械投降。在无比的恐惧中,在危险逼近下,它本能地、下意识地守卫着自己的主权和领地,双目赤红、青面獠牙地向她发起了反击。 她想起拉文克劳休息室入口的一个旧谜语:哪两样东西完全在人的掌控外? 答案是死亡, 与爱。 —————— 尾注: 顾名思义,这一卷就是要揭晓汤姆里德尔的守护神到底是什么。 罗姨说过,patronus的复数应该是patronuses。但,这个词的词源是拉丁语,复数变化 -us应该成为 -i,变成patroni。而且,另一个词“安尼玛格斯”(animagus)的复数就是animagi。我的语言OCD很烦英语里这种不规则变化(尤其是在使用舶来词和loan words 的时候),而且私以为patroni要比patronuses好听和高级得多,所以本卷决定取名“The Patroni”。 呼神护卫(2) “Do not pity the dead, Harry. Pity the living, and, above all those who live without love.”(别去同情死者,哈利,要同情生者。最重要的是,要去同情那些生命中从未有过爱的人。) ——Dumbledore, to Harry Potter —————————————————————————————— 汤姆放下最后一份叁年级小考,看表时却心头一凛。 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没听到爱茉尔回来的动静。 他随手披了件外袍,几步跨出门,却在望向楼下的时候止住了脚步。 他的小姑娘趴在课桌上,面前搁着一摞作业,睡得正香。 他蹑手蹑脚下楼,蹲下身,静静望着少女的睡容,平常梳起的鸦发海藻般垂散,挡住了小脸儿的一半,白皙的小耳尖儿支棱在乌发里,如一颗散发柔光的珍珠。 爱茉尔想必累极了——即便在冷硬的课桌上睡得也分外香甜,柔美纤瘦的肩膀随着平稳均匀的呼吸慢慢上下起伏,本就柔美的眉眼线条更加放松,增添了皮相的稚嫩和青涩,白皙的脸颊在熟睡中沁出些许粉嫩的水红色。 汤姆目光多了几分柔和,轻轻将少女的长发拢到她肩后。 他知道自己应该把爱茉尔叫醒,让她回房间去睡。 但他没有。他弓下身,一手轻轻紧紧地搂着爱茉尔的腰,另一手揽住她的肩膀,缓缓把毫无意识的娇小女孩儿抱进了怀里。少女深深吸了口气,小脑袋再自然不过地滚向他胸膛,同时轻轻叹息了一声, “Sir…” 汤姆心尖儿一颤,仿佛被被羽毛撩过,抑制不住地发酸、发软。他不舍得挪动,静静望着臂弯中轻得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小人儿。或许因为自己年幼时极度匮乏这样的关爱、照顾、亲密,他尤其满足于此刻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的依托和自己对她的照料。她的重量完完全全压在他臂弯里,那么轻,却又沉甸甸、满盈盈得叫人心安。 他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走上楼,用手肘轻轻拨开她套房的门。 没点烛火,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替她脱下鞋,拉过被单,想给她掖好。 熟睡中的少女却忽然蹙起了眉头,不知梦到了些什么,发出一声不情愿的轻哼,把他的手推了开。 汤姆一愣,再次将被单拉向她肩膀。 这次少女的反抗更加激烈,眉头紧锁,非但将他的手推了开,还在梦中发出几声含混的呓语。 “I…I don’t… No… Not…(inaudible)…”(不……我不要……不……不是(听不清)……) 汤姆侧耳细听。 “Not…not you…… I don’t want…you…shr-uuug par…party……”(不是……不是你…… 我不要……你……耸——肩……派对……) 汤姆过了两秒才明白,爱茉尔说的是斯拉格霍恩的 Slug Party(鼻涕虫派对)。 女孩儿决绝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面向床里侧,然后像要保护自己一样,伸手搂住淡灰色月痴兽玩偶那条毛绒绒的粗长脖颈,把它抱挡在了胸前。 陈旧发白的毛绒玩具连眼都没睁开,哼唧一声,往少女怀里一扎,又睡了过去。 汤姆猛然意识到,爱茉尔是在说,不愿意和他去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派对。 就像一头凉水泼在身上一样,男子脸色猛地阴沉下来。他拽过被单,不顾女孩儿呓语的反对和些微的挣扎,不容分说地将她盖好。指尖微凉而颤抖,紧紧攥着被角的骨节都微微发白,将被单细细掖在女孩儿的脖颈间,完全罩住了月痴兽玩偶不满的哼哼。 他直起身,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居高临下往着床上的姑娘,手指隔着被单轻轻摸了摸她细软的脖颈,又缓缓向上移,轻抚娇嫩的脸颊和额角。 谦卑——这从来不是用来描述汤姆最好的词语之一 —— 起码,不是卸下伪装后的那个真实的汤姆。恰恰相反,汤姆·里德尔是个极度自恋的人,而且他自己对这一点有充分的自知之明。这并不是盲目的自恋,汤姆认为,因为他有充分的理由和资格去欣赏自己。毕竟,有多少学生能在N.E.W.T.s上考12个O?有多少巫师能被称为魔法史上最聪明的天才少年?有多少人能成为霍格沃茨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 这些,他全做到了。 但此时,望着熟睡中的少女,汤姆心中头一次产生了一种不知名的挫败感。这与他初始对爱茉尔心动时的挫败感不同,那时的他愤怒于自己的软弱和怯懦,但此时的挫败感则更像是一种被拒绝后的耻辱,一种被欺骗、背叛、践踏后的愤怒,一种——在刚刚鼓起全部勇气,为对方完全敞开心房后——就被嗤之以鼻的被轻贱感。 汤姆收回手,转身不再去看熟睡中的少女,缓步踱到了窗边。 她确实说过,她对他的感情“有一天可能会逝去”。诺特的年纪确实与她更加相仿,她与诺特的相处或许没有他们之间那种礼貌得体的客气;和诺特一起时,她或许能随心所欲地打情骂俏,不必有所规束,有所顾忌。诺特应该能让她感觉更放松,她与他的相处应该更加自在,更加亲密无间,更加轻松愉快。在经历童年时家庭的痛苦与不幸后,她需要的恰恰就是这样的轻松愉快——一个能让她感受到爱,能让她感觉不被遗弃,感觉被需要、被爱护的人,一个能驱走所有烦恼、孤单、痛苦的人。 汤姆紧紧闭上了眼。 人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一个人本身从未拥有过的东西,更加不可能赋予别人。即便他想,爱这样东西——以及它轻松、愉快、直接、无需任何借口的表达方式——仍旧是汤姆感到陌生和畏怯的。这就像一个人无限向往火焰的温暖,却又在接近篝火时一次次却步,始终不敢——也不知道如何——拿起火种。他看着周围的人在火旁欢歌起舞,自己却手足无措,最终只好在惶惑与消沉中背过身,再次独自步入漫漫长夜的孤寒与黯寂。 汤姆回到爱茉尔床前,垂首望着少女安静的睡颜。在他走开的空档,她重新翻身向外,把被单完全掀在了一侧。是夜新雨初霁,天边层云散尽,澄明皎洁的月光从窗口洒进屋里,洒在少女脸上,折射出的柔光晕散在幽深的夜色里,格外银亮耀眼。 汤姆轻轻拉过被子,把爱茉尔盖好,将被角轻柔地掖在了她手臂下。少女没再挣扎,静静搂着怀里微鼾的月痴兽玩具,睡梦中,小手拢在胸前,紧紧拽住他刚刚掖好的被角,拉到下颌一侧。银亮的月光下,她的唇边浮现出个叫他头晕目眩的笑。汤姆连忙挪开眼,逃一般地疾步出了她的套房。 是夜,他第一次明白自卑的滋味。 § 时间在期末过得尤其迅速。爱茉尔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批改期末试卷上。提比略总算及格了,她寻思,下学期或许不必再继续那些一对一辅导课。 因为太过繁忙,她几乎忽略了一件让她感到奇怪的事。 两周前的某一晚,她在楼下的教室里批改作业时睡着了,第二天一睁眼,天光大亮,她却正睡在自己套房里的床上。 与去年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派对不同,这次送她回去的不可能是别人,只会是她最亲爱的教授。 当然,他有可能是用了悬浮咒,但爱茉尔非常确定,他那晚确确实实是把她抱在了怀里——这段记忆太过真实,他黑缎长袍贴在她脸上柔凉的触感……他心跳的缓慢、有力……他呼吸打在她额角的温热……每一样都分外清晰,不可能是她睡意朦胧的大脑凭空捏造出来的产物。起码,爱茉尔认为,自己不可能有那样丰富逼真的想象力。 她自然产生过去当面向里德尔教授道谢的想法,但期末的繁忙让她没时间多想这件事。而且,她发现教授的办公室门经常是紧紧关上的,而非像从前一样留着一道缝隙。即便与她一起批改学生的作业,他也极为沉默寡言,若非必要,不会对她说一句话。 他一定忙极了,她想,自己不该拿这种私事再去占用他的时间。 但所有成绩单和评语昨天已经处理好并寄出。今天是十二月24日,晚上就是平安夜。主塔里高大的圣诞树上挂满了闪亮的银饰品和金铃铛,漂浮的蜡烛散发出柔美的光芒,彩色的魔法烟火不断在树枝间绽放,仿佛一道道流星在墨绿间翩跹,好一派流光溢彩,火树银花景象。冬青枝和槲寄生装点了走廊墙壁,每个角落都悬挂着五彩缤纷的灯笼、彩带和缎带。大礼堂的天花板也被施了魔法,抬头就是一片寒冬景象;到了傍晚,雪花缓缓飘落,天花板上的繁星闪烁,仿佛无数钻石镶嵌在巨大的黑蓝天鹅绒上。 爱茉尔早就认为,圣诞节是霍格沃茨一年当中最美丽、最温馨的时刻。这非但是因为整个城堡被装点得如童话般梦幻,更是因为这个时候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回家,校园空空如也,霍格沃茨真正感觉像属于她的地方一样。今年,作为教职工,她不用担心父母会写信要求学校让她回家。更让她欣喜的是,即便只工作了叁个月,她发现自己古灵阁的账号里也已经积攒下了不少钱。 因此,爱茉尔今日的心情好得出奇。她很早就下楼去吃早饭;在斯拉格霍恩提醒她别忘了今晚的圣诞派对时,甚至还罕见地开了个大胆的玩笑,说除非斯拉格霍恩肯做她今晚的date(约会对象),否则别想让她驾临。斯拉格霍恩一噎,赶紧说校规是严禁学生和老师之间发展出那种关系的。 正在喝南瓜汁的邓布利多放下杯子,隔着里德尔教授的空椅子探过身。话是对斯拉格霍恩说的,但半月形镜片后的蓝眼睛目光闪亮,穿透般地望着爱茉尔。 “Sure, Horace. But the fact is, Miss Sayre is no longer a student, is she?”(的确如此,霍拉斯。但事实就是,瑟尔小姐已经不再是学生了,不是吗?) 不知是提醒斯拉格霍恩还是提醒她,“no longer a student” 四个词说得尤其重。 爱茉尔一愣。 斯拉格霍恩呵呵笑,说做老教师的弊端就是他永远忘不了学生们小时候的模样。 邓布利多没答话。他向她眨了眨眼,目光里充满了某种暗示,然后自顾自转过身,专心致志地解决起面前的南瓜饼来。 她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里德尔教授的门没有紧紧关着,而是开了一道缝隙。灿烂得耀眼的阳光从门缝里泻出,在窗帘紧闭的灰暗教室里洒下一缕银白明净的澄澈光辉。 爱茉尔跑上楼,脚步里几乎带着小孩子或小马驹那般的蹦跳。不过她仍旧在他门前停顿了片刻,稳住自己急促的呼吸,抿抿嘴,理了理跑乱的长发,敲响了他的门。过了片刻,里面传来他的声音,一句Enter.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冷了几分。 她唇边的弧度略微凝固,小心翼翼推开门,站在门口,没迈步进屋。 教授正站在窗旁的书架前,手里端着本厚厚的书。因为背光,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没像往常那样招呼她进来,只点点头,说了句,Miss Sayre,然后静静等着她开口。 爱茉尔想起邓布利多校长的眼神,咬咬唇,鼓起了几分勇气。 “I…I was wondering, s…sir, if y…you already have a…a date for Professor Slughorn’s Christmas party tonight… And, and if…I mean…if y…you don’t, I…I was w…wondering…”(我……我只是在想,先……先生,您是……是否已经有了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圣诞派对的……舞……舞伴…… 如……如果……我是说……如果您……您没有,我在……在想……) 汤姆端着春季学期教科书的手缓缓落回了书架上。他不自觉地转过身,完全面向着门口的少女。 爱茉尔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心一横,把话说了下去。 “…if you wouldn’t like to go to the party with me, tonight, sir. ”(“您愿不愿意今晚和我一起去,先生。” 注:这里would的否定格式更加强调了爱茉尔话里的忐忑不安,因为否定格式更加有建议性,而肯定格式则问的更直接。) 她越说心里越慌,声音也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话音落,紧张地抬眼望向屋子对面的人。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书架旁,惊讶得双唇微启,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爱茉尔完全慌了神,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开始后悔自己适才的冲动。瞬息之间,她脑海里灵光一闪,找到了补救的方法。 “I…I mean…as…as friends, sir. As friends.”(我……我是说,作……作为朋友,先生。作为朋友。) 房间里的寂静震耳欲聋。背光下,里德尔教授的表情几乎没有丝毫变化。但爱茉尔似乎看到他微微眯起了眼,唇紧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线,浑身似乎紧绷,像一尊雕塑那样凝立在那里。 她慌张地思索应该说些什么好,他却猛然间 ‘啪’ 地一声合上了书。 把它放回书架上时手上略重,动作带着几分僵硬。 他背过身,走到窗边,没再看她一眼,原本背在身后的手搁在了她视线外的窗台上。 过了良久才沉沉地开口,声音冷漠,语气很淡。 “It would profit you, Miss Sayre, to know your place.”(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瑟尔小姐,这会对你有好处。) ——————————— 尾注 女主的梦话里的那句Not有玄机啊,Tom真是的,没听出来…… 原着里Lord Voldemort的名字是里德尔中二(实际上16岁)的时候按自己原来名字的anagram给自己取的,意译的话大约是“不死神”(法语vol de mort: 英语flight of death,飞离死亡)。这真的是一件超级二逼的事,而且他成年后还洋洋得意地到处炫耀这个名字,一点都不觉得中二,可见里德尔自我感觉真的十分良好,因此我严重怀疑他有narcissistic personality disorder。本篇里的Tom讨喜多了,不过因为自视甚高,所以在以为自己被拒绝、被friendzone(朋友区)之后立刻变得多疑且敏感刻毒。 碎碎念,I hope Hogwarts gives those poor house elves overtime pay for working through Christmas! Wonder what Tolkien would think if he found out that JKR wrote his beloved elves as tiny, frail, battered, bat-like beings. 估计老头儿得在坟里打滚了吧哈哈哈哈 呼神护卫(3) You're the weak one. And you'll never know love, or friendship… And I feel sorry for you.(你才是脆弱的那个。你永远不会明白爱,不会明白友谊……我为你感到不幸。) ——Harry Potter, to Tom Marvolo Riddle(哈利波特与凤凰社, 电影) —————————————————— 这晚,霍拉斯一眼就觉得他最得意的门生不大对劲。他说不上来汤姆到底哪里不一样——英俊的年轻人唇角依旧挂着个端正、得体的微笑,举手投足一如既往的斯文优雅、彬彬有礼,但……霍拉斯想,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比平时沉默,又好像被什么事情分了神,目光时常往门口瞟,却又不肯真的往那个方向看。 不过霍拉斯很快就忘了汤姆的不对劲,因为门又开了,而走进来的竟然是邓布利多。就连汤姆的目光也在门口的身影上停滞了半秒。不单是汤姆——整间屋里的谈话声都安静了一瞬,在霍拉斯上前跟邓布利多打招呼的时候才重新喧闹起来。 “Oh Albus! Wondrous to see you! What good wind blows you here?”(哦阿不斯!见到你真美妙!哪阵好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邓布利多向独自站在壁炉旁的里德尔走过去,顺便从路过的侍者拿的托盘上随手选了个泡芙塞进嘴里。 “Hmm… Truly delightful, Horace——heavenly profiteroles!”(唔,真不错,霍拉斯——泡芙美味至极!) 汤姆见邓布利多朝他走过来,暗暗在心里嗟了口气。He really isn't in the mood to entertain tonight(他烦躁得很,今晚真没心情摆出一副笑脸)。 汤姆唇角摆出个恰到好处的怡人微笑,转身面向来人。 “Good evening, professor.”(晚安,教授。) 邓布利多瞥了他一眼,泰然自若地靠在了他旁边墙上的槲寄生花环下。老巫师个头儿很高,帽尖儿碰得花环上的铃铛叮叮作响。 “Enjoying the solitude all by yourself this evening, Professor Riddle?”(在享受今晚的独处时光吗,里德尔教授?) “As are you, sir, or so it would seem.”(您看来也是啊,先生。) 年轻巫师的语气罕见地带了刺儿,老巫师轻声低笑。 “You might discover one day, Tom, that solitude often bes a cherished confidante in the twilight of one's years. However, for one as young as yourself, I am not certain it holds quite the same appeal.”(或许你有一天会发觉,汤姆——孤独往往会成为老年人的宝贵知音。然而,对于像你这样年轻的人来说,我不太确定它是否具有同样的魅力。) 汤姆乜斜了邓布利多一眼。 “What——are you asking me out on a date, professor? Perhaps we could start with a dance?”(怎么?您是想请我约会吗,教授?要么咱们先跳支舞?) 年轻人语气很不善,话里带着尖锐的讽刺。邓布利多这次真被逗乐了,蓝眼睛里都闪着笑意。 “Oh, Tom. As much as I would be delighted to join you, I must refrain, for I wouldn't want to be responsible for breaking any hearts this evening.”(哦,汤姆。尽管我非常想,我必须克制——我可不想为任何碎掉的心负责。) 汤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再搭话。 一个侍者端着一盘鸡尾酒走过,邓布利多随手拿了两杯。其中一杯里的液体是嫣红色的,里面浮着两半心形的草莓;另一杯是银蓝色的,像水银一样闪闪发光。老教授把嫣红的高脚杯留给自己,银蓝的威士忌杯递给汤姆,然后举起杯,要跟他推杯换盏。 汤姆鄙夷地看着威士忌杯里银亮的液体,表情像个挑食的孩子。 “What is this?”(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Hmm? Oh, that’s Unicorn Blood.”(嗯?噢,那是‘独角兽血’。) 年轻人脸色微变。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A cocktail, needless to say.”(当然,是一款鸡尾酒。) 然后再次举起高脚杯,语调正经了几分,“To solitude, Tom.”(敬孤独,汤姆。) 里德尔却没举杯。他疑心地向邓布利多杯里看了两眼,“And what is that?”(那又是什么?) 邓布利多看了看自己杯中鲜艳的酒水,一本正经地道,“‘Amor—tentia’, of course.”(‘迷情——剂’,当然了。) 前两个音节,若有若无地,重了些。 年轻人神色晦暗不明,垂眸沉默了片刻,然后表示要跟他换饮料。邓布利多耸耸肩,把高脚杯递了过去。 两人碰杯时,门又开了,诺特回了屋里,手臂上挽着个正开怀大笑的strawberry blonde(玫瑰金的金发女郎),是六年级的Blanchette Yaxley,两人显然都醉得够呛。 邓布利多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细细观察里德尔瞥向门口的神情,开口时的语气却颇为漫不经心。 “And how suits our newest faculty member to her new role, Professor Riddle?”(咱们最新的教职员适应的如何了,里德尔教授?) 汤姆回过神来,垂下眼调整了神情,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面前这老东西在学校到处都是眼线,何必刻意来这里问自己? 他再次摆出个礼貌、专业的微笑,说瑟尔小姐工作极其尽职尽责,他非常满意。 邓布利多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汤姆觉得那一眼里含了些许同情。 “You would be sorry to know, then, that Miss Sayre has tendered her resignation. Directly to me. Just this afternoon.”(那你得知瑟尔小姐已经提交了辞呈,一定会感到很遗憾。她直接交给我的。就在今天下午。) 两人间空气就跟凝固了一样。四周围欢笑交谈声不断,里德尔默默望着邓布利多,双眸微微睁大了些。 片刻后,他避开眼,垂眸看着地面,神色晦暗不明,回答时的声音很低沉。 “She will undoubtedly find success wherever she goes, knowing Miss Sayre…”(无论去哪儿她都会获得成功的,瑟尔小姐……) 最后那个词说得很缓慢,在他唇舌间徘徊留恋,久久不忍离去…… 最终,仍旧消失在了冬夜微凉的空气中。 “OH MERLIN! WHAT A SHAME THAT IS!”(哦梅林!这简直太可惜了!) 邓布利多和汤姆同时扭过头。嚷叫的是醉醺醺的诺特。他揽着亚克斯利小姐的腰,已经开始东倒西歪了。 老巫师瞥了一眼身边年轻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在他开口之前发了话。 “I suggest you return to your dorm, Mr. Nott. It isn't——”(我建议你回宿舍,诺特先生。这种行为——) 诺特竟然醉到直接打断了邓布利多。 “Oooh I can't believe Amorina is leaving! I know…she may not look like much—who's heard of the Sayres anyway, right? And shame that——”(哦,我不敢相信爱茉莉娜要走了!我知道……她看上去没什么了不起的——毕竟,谁听说过瑟尔家啊,是不是?还不肯——) 邓布利多的声音里带了严厉的警告。 “Nott.” 汤姆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扭头看了眼邓布利多,眉头微蹙。 诺特没住口。 “And she turned me down for this damned party! But I swear, she is the sexiest little minx——”(还不肯和我参加这该死的派对!但我发誓,她简直是天底下最性感的小——) 可怜的诺特是被斯拉格霍恩拽出去的。等邓布利多回到壁炉旁,壁炉架上只剩下了一只空空如也的高脚杯……除了里面的心形草莓。 § 汤姆是在天文塔楼找到爱茉尔的。少女正坐在塔顶的瞭望台上,双腿垂在栏杆外,脑袋斜靠着安卡斯特石廊柱,身旁放着一只大高脚杯和一瓶喝了一半的葡萄酒。几乎从不饮酒的少女大概醉得不轻,听到有人上楼,缓缓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迷蒙,就像没认出他是谁一样,偏头思索了片刻。 汤姆缓缓向她走了一步,轻声道, “Amore…” 爱茉尔微微眯起眼,然后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倏然转过身。高脚杯哗啦一声,碎了满地的玻璃渣。他再抬头,她的魔杖正对准着他。 “Ge…get lost, ye arsehole!”(你混蛋!滚!) 说着,手上魔杖保持在他心口的高度,趔趔趄趄从地上爬了起来。汤姆这才发现,姑娘正赤着脚。她踉跄着往前两步,嫩白得发亮的小脚眼看就要踩在玻璃渣上。 汤姆赶紧往前疾走几步,想要让她止步,但一道红光在黑暗里骤然划过。他心口窜过一阵钻心剔骨的疼痛,就像有一把尖刀穿胸而过,一瞬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不过,疼痛去得几乎比来得还快,不到千分之一秒就没了,仿佛骤然席卷而来的狂风,瞬息又恢复了平静。 钻心剜骨咒——若要它给目标带来极度的痛苦,就需要施咒者有强烈的恶意与仇恨,因为这道咒语不单是技巧的展现,更是情感的表达。施咒者必须真正希望对方受难。 这是爱茉尔对汤姆做不到的。 她顺着廊柱坐回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汤姆在爱茉尔身边坐下,伸臂拥她入怀,然后将手穿过少女被泪水打湿的秀发,轻轻托住她的后颈,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仰头望向自己。 少女浑身冰凉,脸色苍白,眼圈发红发肿,显然已经在寒风里哭了好久好久。 汤姆心口就跟忽然被人穿了根线,又不断揉捻抻拽,隐隐的揪痛比适才钻心剜骨咒带来的痛苦不知剧烈了多少倍。 他轻而柔地吻向姑娘的额头、泪眼、被泪渍浸透的小脸儿、然后到鼻尖、唇角,小心翼翼又万分珍重地感受着她肌肤晕出的温度,在一个个吻之间柔声向她道歉、示爱。 爱茉尔没有再挣扎,也没躲开。这让汤姆心里好受些。她只是睁着泪光闪烁的大眼,微微蹙着眉,眼神里有几分幽怨,又有些迷茫,静静注视着他,似乎不知眼前的一切是否是一场梦境。 汤姆在她微咸的唇角又落了个吻,松开手,缓缓向后退去。 今晚够了。她神志不清。他已经太僭越了。 少女哭累了,小脑袋耷拉着,枕在他颈窝里,仍旧一下一下地抽泣着。汤姆下颌摩挲着她的发顶,一手轻柔地给她后背顺气,另一手暖和着她冻透了的小脚。没过多一会儿,爱茉尔的呼吸逐渐平静、均匀下来,在他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 尾注 行,下一章揭晓汤姆的守护神是啥。不知道还在看的朋友有没有人能猜到呢? 说实话,我觉得凤凰社电影结尾处哈利与伏地魔对峙的地方改编得挺好的(当然,其它地方的改编有待探讨),一段非常俗气的伟光正发言,其实说出了人生的真谛,也是小说的立意。 汤姆把‘独角兽血’换成‘迷情剂’这个桥段也是一种象征手法。他没有喝能让人避免死亡的东西,反而选择了‘爱’(即便迷情剂不是真正的爱)。或许可以理解为,汤姆自愿喝下了爱茉尔这杯迷情剂(Amore的名字涵盖在Amortentia里);这是与他父母的经历不同的。 鸡尾酒的描述是我2014年去苏格兰时在爱丁堡一家酒吧见过的酒——这家酒吧专门做哈利波特系列的鸡尾酒。实际上,他家“独角兽血”这款酒是黄绿色的,但为了贴合原着中对独角兽血的描述,我改成了银蓝色。迷情剂在原着中是珍珠之母的颜色,我在这里用了他家‘迷情剂’鸡尾酒的颜色——嫣红。 Blanchette Yaxley 依据《简·爱》里的Blanche Ingram(英格拉姆小姐) 命名。 最后,我发誓我从没磕过TR-AD,但我写的时候居然磕到了。 斯拉格霍恩那句“好风”的英文来自《大卫·科波菲尔》: “What wind blows you here? Not an ill wind, I hope?” 呼神护卫(完) 第二日一早,爱茉尔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叁竿了,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她隐约记得,昨晚似乎做了个很好很好的梦,就在天文塔楼上,但那个梦里发生的事大约是不可能的。况且,自己如果真的醉倒在了天文塔楼上,她又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呢?她一定是在醉倒前自己走了回来,只不过她现在记不得了。 她口中又苦又涩,脑袋像被游走球撞过一样疼,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床头柜上正好放了一杯水,她拿起来,一饮而尽。 水竟然还是温热的。 爱茉尔跌跌撞撞翻下床,努力让百褶裙看着没那么邋遢,打算去厨房看能否找些吃的。 睡意朦胧地拉开门,刚要往外走,却撞进了个温暖的怀抱。 少女抬起头,在迎上汤姆目光的一刹那,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开口时的语气却很冷淡,声音低低的。 “Excuse me, Professor Riddle.”(劳驾,里德尔教授。) 说罢,就要挣扎出他的怀抱,从他身侧挤过去。 出乎爱茉尔的意料,男子没放手,反而紧紧箍住了她的上臂,声音很柔,很低沉,但略微沙哑,透着些许疲倦。 “Will you allow me to say a few words to you?”(能允许我对你说几句话吗?) 她抬头注视她的教授。他眼睛微红,布满了血丝,像是一晚上都没休息一样。 爱茉尔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点点头,重新回了房里,在床边坐下。 里德尔教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杯南瓜汁递给她,“Here. It'll help with the hangover.”(先把这个喝了,有助于缓解宿醉。) 爱茉尔接过,浅浅抿了一小口,然后一气儿喝掉了一大半。 她发现她的教授脸上掠过一个浅浅的、柔和的笑。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在她面前蹲下身,似乎在酝酿什么准备了很久的话一样,合了合眼,再抬眸望着她,沉缓——甚至有几分凝重地——把话说出了口。 “I…I am very sorry for what I said yesterday, Amore. I…I was vile and callous and…hurtful, and I am very, very sorry, particularly because you are someone whom I…I care…deeply for. (我……我对昨天所说的话感到非常抱歉,爱茉尔。我……我的话刻薄、无情又伤人……,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特别是因为你……你是我……我……深深在意的人。) “The reality is, Amore, that I…I struggle deeply with…with some things that e easily for others. Things like…trust and…intimacy…and…and love…”(现实是,爱茉尔,我……我在……一些对其他人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上……苦苦挣扎…… 这些事情……嗯……比如……信任和……亲密关系……以及……以及爱……”) 亲密关系?爱? 爱茉尔听得有些头晕。 “But I wanted you to know that, since you decided to stay at Hogwarts…, and to, perhaps…to stay…with me——”(但我想让你知道,自从你决定留在霍格沃茨,以及,或许……我希望……或许是为了留在我身边——) 教授顿了顿,好像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样,抿了抿唇,才继续说下去。 “In any case, I wanted you to know that, since I had the honor of your pany, Amore, I——despite being the rotten, horrible, spiteful, loathsome villain I am——I have begun to learn how to…how to love.”(无论如何,我想让你知道,自从我有幸有了你的陪伴,爱茉尔,我——尽管我仍旧是一个腐烂、可怕、恶毒、令人厌恶的混蛋——我才开始学习如何……如何去爱。) 他把手中的书放进她手里,微凉的指尖在她指背上略微多留恋了一秒,声音轻得像耳语。 “Your Christmas gift, my darling.”(你的圣诞礼物,我亲爱的。) 洁白的龙皮封面精致华美,上面镶嵌着一块巨大的、黑得发青的黑曜石。 爱茉尔恍惚记起,她六年级的冬天,汤姆以让她清点学生的名义,把从没有父母签字的她带去了霍格莫德村。他们在狗头书店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读书,言谈说笑间,探讨最深奥、奇妙、有趣的魔法。 她愣愣地抬头望着他。里德尔没看她,垂眸把书翻开。 镀金的扉页上写着书名。正是那本Guardians in the Dark: The Lost Arts of Defence(《黑暗中的守护者:鲜为人知的防御术》) 爱茉尔按记忆,把书翻到了最后一个章节。 书页中散出的银光退去,一行字慢慢显现。 The Patronus Charm. (守护神咒)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两页间,夹着那张她曾经细细折好的羊皮纸。 那封她曾夹在欢爱粉章节处的信。 “I couldn't summon a patronus, Amore, before I met you. No matter how hard I tried. But now…”(在你之前,我召唤不出守护神。无论我多么努力尝试。但现在……) 他抽出魔杖,指向屋子尽头的窗边。 “Expecto patronum.” 银白的耀眼光芒从魔杖尖端喷涌而出,如同一道银白色的屏障,迅速凝聚成一个清晰而强大的守护神。 夜骐周身散发着柔和的银灰色光芒,冬日的寒冷瞬间被驱散。代表死亡的巨兽展开宽大的银灰色翅膀,从窗边跳跃奔跑到二人身前,低头在爱茉尔手心里蹭了蹭。 世上绝大多数巫师都无法召唤出守护神,非但因为它需要强大的魔法力量,更因为它代表了施展者内心深处最美好、快乐的记忆和情感,纯净的希望、勇气,与爱。 爱茉尔再一次记起了拉文克劳休息室入口的那个旧谜语。 哪两样东西完全在人的掌控外? 她似乎明白了汤姆一直以来恐惧的是什么,明白了他那晚在向何种更强大的力量缴械投降。 当一个人理解了爱,死亡就一点儿也不可怕了。 她抽出魔杖,轻巧地一挥,召唤出了自己的守护神。 即便在日光中,银白的独角兽也宛如星辰般璀璨,衬得窗外洁白的初雪都一片灰暗。它转了几个圈儿,跑到窗边,乌眸顾盼,等待着仍旧在二人身边徘徊的夜骐。 银灰的夜骐抬起头,散发着幽幽白光的大眼一眨不眨,默默凝视了爱茉尔片刻,然后才半展着翅膀,飞奔到独角兽身旁。 就那样——如一对阴阳鱼一般——代表死亡的夜骐与代表生命的独角兽并肩同行。前者并不像世人所以为的那样,因其外表恐怖就总是凶残而危险,在遇到善待时,它反而极为温顺、有用;后者也并不像人们所以为的那样温和,在遇到危险与不公时,它从来都会毫不犹豫地反抗和进攻。 银色的光芒与温暖的阳光交相辉映。两匹守护神步履如风,在阳光下比肩而立、尽情奔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无限明媚的最深处。 她身边的人轻轻托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扭过头。他没再犹豫,一个吻深深印上了她的唇,仿佛要让她的灵魂里都烙印上他的模样、他身上的味道。 少女轻轻嘤咛一声,在那个吻里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个词,她说得极其温柔舒缓,好像屋檐下滴落的雪珠;还透着些许忧伤的依恋,好像冬日一窗潮湿的落叶;却又满是义无反顾的仰慕与渴求,好像破晓的天空中细碎如微尘的星芒,即便知道自己将要被吞没,却仍奋不顾身地追寻着那遥远而泱漭的黎明。 汤姆从没想到——他曾经如此厌恶的那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竟能如此美妙动人,简直像迷情剂一样。 他翻身把爱茉尔压在了床上。 嗯,邓布利多说的没错。Solitude(孤独)确实不适合像他这样的年轻人。 ———————————————— 尾注 我一直认为,性与爱是一个整体的两个部分吧。这篇里,欢爱粉代表着性,守护神代表着爱。男女主人公的关系由性开始,以爱结束,这是我的希望。 独角兽和夜骐的双面性是我早就觉得很有趣的一种象征手法,这篇终于用上了。不得不说,罗姨真的很厉害,书中到处都有可以挖掘的地方。 爱的模样(1)【本章格-邓】 BGM: Safe and Sound, by Taylor Swift Amor animi arbitrio sumitur, non ponitur We choose to love; we do not choose to cease loving.(我们能选择爱,却不能选择停止爱。) ——Publilius Syrus(普布里乌斯·西鲁斯) ——————————————————————————— 《爱的模样》The Shape of Love 阿不思发现,霍格沃茨的雪今年特别静,像被人施了悄声咒一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几朵胖雪花卷入打开的窗口。寒意被皮肤的温度融化,湿润而微凉,像爱人的手指,悄悄摩挲脸颊。 在阿不思的记忆里,戈德里克山谷的风雪从不会这么静,这么温柔。那里的寒风总是毫不留情的,仿佛无数幽灵在尖叫,凛冽的冷意直透心肺。风中夹着冰刃一样的雪片,一把把刻薄冷厉,锋锐刺骨。 他紧紧拽着大衣,好不容易才跋涉到山谷西侧的巴希达·巴沙特的居所,祈祷着能有人开门。 把他迎进门的是那个金发男孩儿,锐利的蓝眼睛在炉火下闪烁着狡黠的光。 “Th-Thank you…”(谢…谢谢……) 阿不思哆嗦着挤出两个字,在不把自己点着的情况下,尽量往火边上靠。 “Merlin, Albus. What on earth happened to you?”(梅林!阿不思,你怎么搞的?) “A…Aberforth is…g…gone for the weekend… and Ari…Ari took my wand be…before going to Aunt Honoria’s. I…It was too…too late when I found out.”(阿……阿不福思……整个周……周末都不在…… 爱……爱莉……在去霍诺利亚姨妈家之前把……把我的魔杖偷走了…… 我发现时已……已经太晚了。) 盖勒特啧了一声。 “You’re hopeless, Albus. I’ve told you—it’s high time to practice wandless magic, Albus.” (你真没用,阿不思。我跟你说过,你早就该练习无杖魔法了。) 阿不思惭愧地低了头。盖勒特的无杖魔法从来都比他学得早,学得好。 他还没反应过来,金发男孩儿忽然一手抵住他的胸膛用无杖魔法给他取暖,另一手挽着他的腰把他往前拉。阿不思一个踉跄,跌进了男孩儿的怀抱。两人额头相抵,一阵与无杖魔法无关的暖意袭遍了阿不思全身。 他打了个同样与寒冷无关的寒战。 盖勒特凝望着他,那双锐蓝的眼睛直穿灵魂似的,几秒后唇边慢慢浮起个笑,缓缓摇了摇头。 “This won’t do, Albus. I’ll have to warm you the old-fashioned way.”(这可不行,阿不思,我得用老式办法让你暖和起来。) 阿不思愣了一秒,刚想拒绝,盖勒特已经叫来了浴桶。 “Y…Your great aunt, Gellert…”(你……你的姨奶奶,盖勒特……) “Stop over-worrying about everything, Albus. She’s gone—won’t be back until Monday.”(别对什么都那么担心,阿不思。她不在——周一才回来呢。) 阿不思露出个难为情的笑,低低地嗯了一声,开始用被冻僵的手指艰难地解开衬衫扣子。 盖勒特让浴桶自己灌水,瞅了阿不思一眼,好像在说,“哎,我该拿你怎么办”,然后亲自帮他解扣子。 一颗接着一颗,微凉的指尖慢慢摩挲他胸膛的皮肤,像雪融化的感觉。 趁盖勒特转身去锁卧室的门,阿不思溜进了浴缸里。温热的暖意瞬间浸透了全身,融化掉所有的疲惫和寒冷,舒展着一整晚都紧绷的神经。 自从母亲去世后,还没人亲自为他drew a bath(放过盆浴)。 盖勒特从门边走回来,试了试水温,问他够不够热。 “It’s just right, thank you, Gellert.”(刚刚好,谢谢你,盖勒特。) 就那样,金发男孩儿在浴缸边支颐而坐,微微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在浴缸中闭目休息的红发男孩儿。他们之间有许多话题可以谈——可以谈爱莉安娜的病情,可以谈阿不福思对盖勒特的不喜,可以谈他们为了“更伟大的利益”(The Greater Good)所做的计划,可以谈巫师该如何统治麻瓜,可以谈该如何征服死亡…… 但那一刻,盖勒特什么都没说。 金发男孩儿默默望着浴缸里的红发男孩儿。壁炉里的柴火偶尔噼啪一声,火光摇曳跳跃,像在讲述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卧室里水雾蒸腾,模糊了窗棂外的风雪,时间似乎也慢了下来,不忍打搅弥漫在整间屋子里的,淡淡而安静的喜乐。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阿不思快要睡着的时候,某样柔软温暖的东西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睁开眼。透过水雾,盖勒特蓝眼睛里锋锐的光显得前所未有的温和柔软。 “Come into bed, my friend. It’s getting late.”(上床睡吧,我的朋友。夜深了。) 阿不思顺着盖勒特的力道站起来,接过毛巾,却在跨出浴缸的时候险些摔倒。被冻伤的双脚经过温水浴一泡,反而比冻僵的时候更疼了。 盖勒特又叹了口气,语气像对待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一样。 “Get dressed, Albus. I’ll take a look.”(穿好衣服,阿不思,我来看看。) 阿不思红着脸,乖乖套上漂浮在他眼前的(盖勒特用无杖魔法召唤来的)睡衣,深蓝色配套的睡衣和睡裤,在袖口和裤口处绣着发着暗光的银色和金色星星。他和盖勒特的尺寸相差无几,穿上一点也没有不合身。 盖勒特把他扶上床,坐在他对面,掌心缓缓揉抚着他脚底和脚趾被冻伤的地方,用魔法缓缓疗愈深入血肉的伤口。渐渐的,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痛消减了,只剩下舒适得几乎甜美的松弛感和暖意。 阿不思扭了扭一只脚的趾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They are much better. Thank you, Gellert. I really——”(它们好多了,谢谢你,盖勒特。我真的——) 他的话没说完,被唇上温和但坚定的压力打断了。那个吻不是很用力,也没有持续很久,但在那几秒钟里,阿不思忽然看见盛夏里点亮戈德里克山谷的万千萤火虫、新年时绽放的无数色彩缤纷的烟花,柔和的夏风吹走了冬日所有的焦虑和忧愁,温暖的深蓝色夜空闪烁着永恒不灭的星光…… 盖勒特往后退开,阿不思摸了摸自己的唇。 “Did you…Did you just kiss me?”(你……你刚刚吻了我?) 盖勒特坦坦荡荡看着他, “Why, wasn’t I supposed to?”(怎么,难道我不该吗?) 阿不思眨了眨眼,然后红着脸低下了头。 “My…My feet are still cold, Gellert.”(我……我的脚还是很冷,盖勒特。) 盖勒特不满地啧了一声,但还是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他挥挥手,衣橱的某个抽屉打开,一双羊毛袜子飞出来。他抓住它们,亲手递给阿不思。 阿不思接过来看。它们与他的睡衣配套,温暖的深蓝色羊毛上,闪烁着金色和银色的星光。 他依旧低着头,试图掩饰唇角浮起的笑意,慢慢把那双袜子套在了脚上。他穿袜子的动作确实很慢,好像希望那一刻永不会结束一样。 他终于穿好袜子,刚想抬头向盖勒特道谢,金发男孩儿忽然欺身上前,挠他脚心的痒痒。 “停!停!别闹!” 阿不思在被褥间挣扎翻滚,努力把脚从盖勒特的手中救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盖勒特笑着住了手,漂亮的金发被弄得凌乱。 “今晚饶了你,以后你可就没这么运气了。” 盖勒特把深蓝色的被单拉向他们的肩膀,给两个人盖好。灯烛一盏盏熄灭,浴桶自行收拾的叮当响声渐渐停了下来,壁炉里跳跃火光很快成了屋里唯一的光线。 在温暖的被窝儿里,两双蓝眼睛相视对方。 “晚安,盖勒特。” 被舒适、温暖、柔软的被褥包围着,阿不思的意识几乎在几秒里就朦胧了起来。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他感到盖勒特轻柔地捋了捋他的额发,微凉指尖流恋在他皮肤上。 “晚安,阿不思,我爱你。” 爱的模样,原来是一双深蓝色的羊毛袜。 那是阿不思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胖雪花贴着面颊融化,湿润而微凉。老巫师拿起桌上的魔杖,轻轻抚摸粗糙的木头纹理。那是魔法界最强大的魔杖,它的主人与他势均力敌——按理说,他是不该在一个月前的那场决斗中击败它的主人的。 原因只有一个。那个人并没有全心全意、完全投入与他的决斗。因此,这根强大的魔杖,在最关键的时刻,并不能确定它主人的真实意图。 那个人……他并无法一门心思、无所顾忌地想要杀死他。 远处有人在打雪仗,女孩儿的欢笑和快乐的尖叫随着雪花卷入打开的窗口。 阿尔卑斯山脉的纽蒙迦德监狱外,现在也在下雪吗? 邓布利多关上了窗,苍劲的手从书柜上取下个小玻璃瓶。老魔杖在始生华发的鬓角轻轻点了点,一缕银光随着杖尖,缓缓飘入了玻璃瓶中。 落入瓶底的银光里展现出一个画面,戈德里克山谷风雪交加,壁炉的光里,一个金发男孩儿坐在床上,正将一双深蓝色、绣着星星的羊毛袜递给对面的红发男孩儿。 在那个小瓶里,盖勒特永远只是盖勒特,那个阿不思·邓布利多爱上的男孩儿。 半个世纪后,当某个闯进地窖的调皮小男孩儿问他在厄里斯魔镜里看见了什么时,阿不思会沉默一秒,然后轻轻拍拍孩子那头乱蓬蓬的黑发。他没提魔镜里那个瘦弱但微笑着的小姑娘,或者那对正在拥抱两个红发男孩儿的中年夫妻。 “A pair of woolen socks, Harry, I see a pair of woolen socks.”(一双羊毛袜子,哈利,我看见一双羊毛袜子。) “Why socks, sir?”(为什么是袜子,先生?) “Everybody gives me books, Harry. A pair of socks would be nice.”(所有人都给我书做圣诞礼物,哈利,一双袜子会很不错的。) 爱的模样(2) jiz ai2.c o m ·? 1:雪仗 ?· 爱茉尔发现,如同决斗一样,在打雪仗时,体型娇小有体型娇小的好处,但体型高大也有体型高大的好处。 一个雪球擦着她的头发飞过,她笑着尖叫了一声,匆忙地攒了一个雪球,躲闪着寻找角度。汤姆的力气比她大了好多,在不冒险被击中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法靠近他而不冒被击中的风险。 更何况,汤姆躲在他们刚刚堆的雪人后面,完全解决了他身型高大的劣势。 “Come out, Tom! Stop hiding behind poor Alb!”(出来,汤姆,别躲了!) 汤姆暗暗捏了个雪球藏在身后,小心翼翼从叫阿不思的雪人身后探出头来。‘阿不思’的帽子已经被打掉了,他不得不猫着腰才能避免过分的暴露。 “If you want it, love, you’ve gotta e get it——”(想要的话你就得自己过来,亲爱的——),他挑衅道, “Come on now, don’t be shy!”(来吧,别害羞!) 他的小姑娘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挑选着角度,准备向他发起下一轮进攻,一头柔亮的鸦发披散在肩头,双颊被冬日的寒风冻得红扑扑的,与平时的大方稳重大相径庭,完完全全像个兴致盎然的小孩子。 汤姆眼里罕见地流露出温柔笑意,不禁微微站起身,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他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哈萨克语里,‘我喜欢你’,意思是 ‘我清楚地看见你’。这一刻,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了。所有的喜欢和关怀,无论是否关乎爱情,都是从 ‘看见’ 开始的。两个彼此看见的人,眼里和心里才能都是对方。只有被看见,真正的自己才能开始被对方接纳,也只有被看见,对方才能开始了解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只有被看见,爱人眼里的光,才能开始照进你心里。 一个雪球正中他的头顶。要看更多好书请到:p ow enxue8.co m “Four-all, I’m winning this one for sure!”(四比四,这局我赢定了!”)小姑娘往他藏身的地方冲来,手里已经又握了一个雪球。汤姆遗弃了‘阿不思’,往前跑去。 “Don’t count your chickens before they’ve hatched, Amore, you’ve still got to get me.” (别高兴得太早,爱茉尔,你最好先追上我。) 说着,脚步却难以察觉地渐渐放缓。 爱茉尔发出一声清脆的笑,步伐不减,雪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击中了汤姆的肩膀。汤姆倒在雪里,举起双手投降,发出一声夸张的呻吟。 “Alright, alright, you won!”(我认输,我认输!) 小姑娘被成功骗到了。她跑到他身边,弯下腰想去帮他,却被他坏笑着一把拉倒在雪地里,翻身被压在了松软的雪堆中,笑声在霍格莫德村外的空旷的雪地中回荡。 他用一个吻止住了她的挣扎。 爱的模样,是看见,和被看见。 或者是一场雪仗. ·? 2:糖果 ?· 汤姆很快就发现,依据比比多味豆的颜色来判定它的味道并不靠谱。爱茉尔刚吃了一颗红色的,并且很兴奋地表示是苹果味的。不想冒险的他就挑了一颗同样颜色的,结果…… “Ugh, ketchup.”(恶,是番茄酱。) 爱茉尔本来还努力忍着不笑,此时看见汤姆脸上的表情,再也忍不住,笑得腰都弯了,捂着肚子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 “I…I know, it was ketchup.”(我知道,确实是番茄酱的。) “你……” 汤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Revenge is a dish best served cold, Tom.”(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汤姆。意译:复仇最好作为一道冷菜上。) Or in this case, with some ketchup. (再加上些番茄酱。) 店里的孩子都围在介绍新品的柜台前,汤姆趁着四下无人,在爱茉尔腰上轻轻掐了一把。 爱茉尔反手要打他,手却被男人迅捷无比地扣住。他笑着吻了吻她的手,然后拉着不情不愿的女孩儿走向新品柜台。 爱茉尔本来确实是不想来蜜蜂公爵的,但她不想扫了汤姆的兴,就善解人意地陪他来逛这家大名鼎鼎的糖果店。可她慢慢发觉,或许是因为与汤姆在一起,她似乎不再那么抵触糖果了。在店里转了一会儿后,甚至尝试了一颗比比多味豆。 嗯……好吧,虽然是为了骗汤姆才吃的。 柜台后的店员正忙着给孩子们分发一款叫Dreamscape Jelly Belly (梦境果冻糖)的新款糖果。据说,吃下这种糖果后,能在短暂的时间内体验到自己当下最渴望的梦想。 汤姆笑道,“The Mirror of Erised is going to be put out of job.”(看来厄里斯魔镜快要失业了。) “Care to try some, sir? Missus?” (想尝尝看吗,先生?太太?) 爱茉尔从来没被叫过太太,瞬间红了脸想要拒绝,汤姆却已经很满意地从店员那儿接过了两块包在金纸里的梦境果冻糖,递了一块给她。 她犹豫着接了过去,“Alright, but watch out, it is a new product.” (好吧,但要小心,毕竟是新产品。) “Yeeee—s gran.”(知——道了我的奶奶。) 果冻入口即化,汤姆随即觉得一阵暖光包围了自己。幻境中白雪纷飞,一栋小屋的窗子里透着橘黄色的暖光。他走上前张望。壁炉旁,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正对座下棋,老头儿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但即便在暮年,身型也依旧健硕。身形小巧的老太太则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 “Knight to F7, check. Tom, I’m winning this one for sure.”(骑士到 F7,将军。汤姆,这局我赢定了。) 白骑士移了过去,在H8的黑国王开始瑟瑟发抖。 “Not so soon, my dear, not so soon.”(别高兴得太早,我亲爱的。) 老头把黑国王挪去了G8。老太太毫不留情地瞥了他一眼。 “Knight to H6, check.”(骑士到H6,将军。) 接着国王移到H8,然后白骑士也挪到了H8,checkmate。 老头握住了妻子的手,声音里带了笑。 “You’ve always won, Amore.”(Amore,你总是赢家.) 幻境慢慢退去,爱茉尔眨着眼睛适应店里明亮的光线。她瞧见汤姆脸上的淡淡笑意,想问他看到了什么,但她最终没有,因为她始终觉得这款糖就是骗人的——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在下棋的时候胜过汤姆,雪仗中的胜利可重要得多。 嗯,或许她可以再吃一块儿,试验一下,看这次会不会出现同样的幻象。 离开蜜蜂公爵的时候,汤姆发现爱茉尔怀里抱了两包糖,就问她买了什么。少女本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最终还是把糖拿给了他看。 一包是梦境果冻糖,另一包—— “滋滋蜜蜂糖是给叁年级的彼得的,” 少女赶紧解释。 汤姆脑海里浮现那个赫奇帕奇男孩儿的小身影,穿着过大的二手旧袍子,每个假期都尽可能留在学校…… 爱茉尔没说的是,她自己刚刚在滋滋蜜蜂糖的柜台也偷偷尝了一颗,而且觉得滋味非常不错,比她小时候想象得还要香甜。 她忽然意识到,就像比比多味豆一样,某些糖的滋味或许会很苦涩很奇怪,但如果你鼓起勇气,勇敢地品尝它,它也可以很甜很甜,可以给你展示最奇妙绚烂的幻境。 因为爱的模样,可以是刀剑,也可以是铠甲。 或者只是一包滋滋蜜蜂糖. ·? 3:羊毛袜子 ?· 阿不福思发现,猪头酒吧的客户群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他刚才去储藏室拿酒,回来的时候,飘窗边的loveseat(双人沙发)里已经坐了一对漂亮的年轻人。 来往猪头酒吧的客户大多是叁教九流人士,有些是附近的贫困巫师,有些甚至无家可归。他们在猪头酒吧寻求短暂的麻痹,虚幻的温暖。去年,魔法部卫生署派来视察的男巫在视察之后,鄙夷地看了一眼吧台旁几个衣衫褴褛的年迈女巫,问阿不福思, “those penniless idiots”(那些穷鬼白痴)为什么要把仅剩不多的钱花在酒上。 “You try sitting out there all night long with no wand and no coat. See how you like it.”(你试着在没有魔杖、没有大衣取暖的情况下整夜坐在外面。看你喜不喜欢。) 酒精提供给人的麻痹是暂时的、温暖是虚幻的,但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已经比他们要经历的痛苦和寒冷要好太多了。至少在那一刻,他们可以忘却生活中的苦难和彷徨。对于那些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来说,这种短暂的解脱无疑是他们能找到的最温柔的慰藉。 猪头酒吧就是这样的避风港,即便今天是圣诞节也照常营业。你只要有一个便士就能进来(包括麻瓜的便士),其实没有也行。当然——整间屋子里散发出浓浓的羊膻味、飘窗被厚厚的灰尘糊满、晃悠悠的木桌上点着些蜡烛头、石铺的地面上积了几个世纪的污垢,但即便如此,猪头酒吧仍旧是那些无家可归者、失意者、流浪巫师们的庇护所。 因此,在阿不福思看到飘窗边的那对漂亮年轻人时,他难免心生惊讶: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是从不会到猪头酒吧的;毕竟,干净整洁的叁把扫帚更适合他们这样漂亮、文雅、有前途的年轻人。 嗯……或许……有一个这样的年轻人除外。而且,他正坐在飘窗边的loveseat里。 阿不福思很快就认出,那正是汤姆·里德尔,一个在学生时代就常与他的“追随者们”光顾这里的人。在他面试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职前,阿不福思曾经提醒过阿不思,年轻的里德尔似乎对黑魔法情有独钟。 但很显然,阿不福思想,他那个骄傲自负的哥哥,又一次把他的提醒当成了耳旁风,就像多年前一样。阿不福思有点儿庆幸自己跟哥哥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说自己会在伦敦为酒吧做采买,以此逃避和阿不思一起过圣诞节。他去年就用了同样的伎俩。 阿不福思上了心,仔细观察着那对年轻人。那个姑娘对酒吧里的肮脏陈旧和其他顾客的衣衫褴褛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恶心和惊讶;里德尔身型很高大,有意无意地把她挡在了飘窗的空间里,与酒吧的其余空间隔绝开来,姑娘却坚持地隔着里德尔的肩膀,往吧台那边望,好奇地打量着吧台上方挂的野猪头,以及站在吧台后面的他。 她是学生?还是教授?是否也是里德尔的追随者?还是只是不想在叁把扫帚被学生认出来,所以和里德尔在这儿约会? 一个侍者端着酒从阿不福思身边经过,阿不福思叫住他,把托盘接过来,向里德尔和女孩儿走去。他几乎立刻就意识到,飘窗周围被施了隔音咒。但女孩儿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在他走进咒语结界内的时候也没住口。他听她说了一句, “…finally made up her mind to divorce him…”(终于打定主意跟他离婚……) 里德尔一手在拢女孩儿的乌发,全神贯注望着她,眼神舍不得挪开似的,只在他放下托盘的时候瞥了他一眼,略略点了点头。女孩儿抬着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向他道了声谢。 “And will we be needing anything else?”(您还需要什么吗?)他把那杯黄油啤酒摆在姑娘面前的茶几上(烈火威士忌很明显是里德尔的),手一哆嗦,不小心把菜单碰掉在地,然后赶紧弯身去捡。 他的手还没碰到菜单,里德尔已经先他一步把它捡了起来,搁在托盘上,彬彬有礼地递还给了他。 “That’s it for now. Thank you very much.”(先不用了,谢谢。) 姑娘捧着那杯热气腾腾的黄油啤酒,目光在两个男人身上打转,但显然没看出端倪。 阿不福思对两个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他怎么会傻到把监听装置放在托盘或菜单上呢?监听耳在茶几下面的石缝里,手指轻轻一拨就能启动;它的监听效果虽然不好,但有地板上的层层污垢做掩护,很难被发现。 阿不福思回到吧台后,将另一只监听耳藏在开始发白的长发里,无声地念了个咒语。窗边两人的对话开始断断续续传来。 “…make a trip back home… help her move.”(……回去一趟……帮她搬家……) “Do you need me to——”(你需要我——) “No, no! I’ve got a pretty good…on things.”(不!不用!我能处理好……些事。) 里德尔沉默了几秒。阿不福思好像能听出一声叹息。 “…glad she’s finally seeing some sense… To be honest, I wasn’t sure if I could refrain…hexing him…”(……很高兴她终于清醒了…… 说实话,我不确定我能克制住……不咒他……) 女孩儿笑了一声。 “Which spell…you use?”(你会用……么咒语?) “Hmmm, I was thinking about the imp…curse… and make him do some things that…end up in Azkaban.”(嗯……我在想夺……咒…… 然后让他做一些……会去阿兹卡班的事……) 阿不福思着实没想到,再见那个在校时就追随者无数——冷峻面孔后隐藏了无限才华和野心的——年轻人,他居然会在这里听一个女孩儿的家长里短。似乎那女孩儿的母亲要和她继父离婚了,她威胁她母亲,如果再不停止酗酒,就要把她送进圣芒戈。那样一来,她弟弟的抚养权就要归给她继父了。 “…gonna be at Hogwarts next year anyway.”(……反正明年他就来霍格沃茨了。) “Don’t expect leniency, Miss Sayre, just because he’s your brother.”(别指望我会宽大处理,瑟尔小姐,仅仅因为他是你弟弟。) “I’m hoping…he would be disciplined at Hogwarts, sir…”(我正希望……霍格沃茨能好好管教他,先生……) 最后一个词带了调笑,然后一阵沉默,女孩儿语气严肃了些。 “…were close as children, but since…moved out…he has…bad influence… I hadn’t seen him…two Christmases, but will…get him something this year…”(小时候很亲近……但自从……搬出去住……他就被……坏影响…… 两个圣诞节未见了,但今年大概……买点什么给他的……) 阿不福思不禁从吧台后抬起头,看了那姑娘一眼。女孩儿垂着头,神色淡淡的。 “He called me a bitch when I refused…buy him U-No-Poo…years ago…”(……年前我拒绝……给他买……便秘仁的时候……他管我叫……) 里德尔背对着阿不福思,表情看不清,但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明显压着不悦。 “You don’t owe these people anything, Amore. You get to choose whom you call family.”(你不欠他们什么,爱茉尔。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家人。) 女孩儿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抬起脸,语气多了肯定。 “I see myself in him, Tom. I don’t want to give up on him, yet.”(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自己,汤姆。我还不想对他放弃希望。) 阿不福思看见里德尔和姓瑟尔的女孩儿对视了片刻,把她揽进了怀里。 “What are you going to get for him?”(你要给他买什么?) “Hmmm…socks…probably. We used to run around barefoot all the time at home.”(嗯……袜子吧……我们常常在家光脚到处跑。) 这时候酒吧里新来了一桌客人。等阿不福思招待好,他发现里德尔和瑟尔已经喝完酒,准备走了。里德尔站起身,很绅士地帮女伴穿上大衣。瑟尔转回身来,抬眸笑望着里德尔,神色若有所思。 “You know, it feels good to get…this…off my chest.”(你知道,把……这些……说出来,感觉挺好的。) 里德尔没直接回应她这句话,低头忙着系大衣扣子。 “I…uh…count myself lucky. Snakes are far easier to talk to than those kids at the orphanage.”(我……呃……挺幸运的。蛇比孤儿院的孩子好交谈多了。) 爱茉尔让汤姆在她颊上印了个吻,没再说话。有些深藏多年的心事,不是催就能催出口的。 爱的模样,就是完完整整接受一个人,包括他所有的伤疤。 哪怕有时候,这样做会稍微显得有点盲目。 谁知道呢?有那么一句话,Amor caecus est——love is blind. 爱没准儿还真就是盲的呢。 两个年轻人的挽着手走出了酒吧,寒风卷入一迭迭雪花,直到门再次紧紧关上。阿不福思把吧台交给一个服务员,独自去了地窖。他将一双深红镶金边的羊毛袜子装在个盒子里,然后想了想,又打开盒子,在袜子里塞了张字条。 “Deenar to-nite?”(晚饭……今晚?注:原着里说阿不福思可能不识字,这里把dinner tonight拼写改错,反应兄弟俩教育程度的差别。) 嗯……爱的模样,最后可能仍旧是一双羊毛袜子,只不过不是深蓝色的。 有些时候,爱的模样,也有可能是原谅。 ———————————————– 尾注 到此为止,《他最出色的学生》系列讨论(至少是提及)了父爱、爱情、友谊、接近爱情的友谊、以及兄弟姊妹之爱。 我特地没有谈到母爱。我想,文学作品里或许可以多一些“好爸爸”的形象,将让亲子之爱超脱传统的“母亲-子女”这个范畴。同时,我不认为一个女人爱自己的孩子就是天经地义的。母爱确实很伟大,但不是所有女人天生就是要当母亲的,就是天性使然会去爱自己的孩子的。我希望更多的人能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我们把太多责任、负担、过失归咎于“母爱”和母亲,反而忽略了一个好爸爸在孩子成长中的重要性——这大概是我与罗姨的原着分歧最大的地方(之一)。 我认为,母爱最伟大的地方也在其中——它未必是与生俱来的,但其力量却能如此之大。 会单开一章浅谈汤姆和梅洛普,以母爱为主题。原着里的梅洛普和莉莉其实是一对镜像角色,被作者用来做对比。我希望我们能以更宽容的眼光看待不是好妈妈的梅洛普。 嗯,以上。 爱的模样(3) 爱茉尔忽然察觉,自从回到城堡,汤姆就变得沉默寡言,几乎没再说过几个字。 她转动房门钥匙的手止住了动作,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却背转身细细观察男人的神情。窄小的楼梯平台上,高大的男人背靠着房门对面的栏杆,负手而立的姿态优雅得如同济慈诗中那些游弋月下的天鹅,但——就像怕侵扰她的私人空间一样——他的举止里又带了那种她熟悉的、礼貌的距离感。 室内唯一的亮光是他与她房门间墙壁上延出的一盏烛台。半截蜡烛孤零零漂浮在烛座里,默默垂泣几滴半透明的泪。因灯花的缘故,烛光歪得厉害;爱茉尔站的位置正好被映照在暖黄的柔光内,而她对面的男人则恰好被遗落在了光晕外。窗外,月光和雪光被夜色映成冰蓝,浸入教室高大的落地窗,更衬得男人颊侧那些本就刀削斧刻的轮廓如雪和月般孤冷。 爱茉尔的手从钥匙上滑落。她向栏杆旁走了一步,站在烛火柔黄的光晕边缘,抬头睃巡汤姆双眸。 “I had such an amazing time today…” (我今天玩得真是愉快……) 爱茉尔这样开口道。 她发现,汤姆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他垂下眼,避开了她的目光。爱茉尔有一瞬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余下的话湮没在了黑暗里。两人间的气氛突兀地多了几分尴尬,柔黄的灯晕与幽蓝的月光间只有几英寸的距离,但这距离里似乎忽然竖起了某种透明但坚不可摧的厚重屏障。 男人藏在背后的手似乎握成了拳,连手臂和肩膀也跟着微微紧绷了些。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爱茉尔猛然忆起,她在两人步入城堡后就下意识松开了握住汤姆的手,没再牵起。因为担心别人——学生,当然也包括其他教授——会把她和他的关系与她在霍格沃茨的前景……联系起来,加以揣测,她不想让过路的学生和教员过早地察觉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他显然误会了她的心思。汤姆这个人,还是习惯把事情都藏在心里头。 她向前跨了一步,于此同时还tsk了一声,表现出些许娇气的不满,眼神却一直紧望着她的爱人,不错过他表情的一点儿变化。他遮盖乌眸的羽睫忽闪着抬起,回望她的眼神里带了诧异;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又向前迈了一步,动作带了几分罕见的娇蛮,一手伸向他身后,猝不及防地紧握住他背着的手,牵到他身前。 汤姆垂眸望着爱茉尔。少女偏着头,丰润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黑漉漉的眼仁儿那么大、那么亮,像月辉下两汪漾动的泉水,让他总觉得就要连人带心,囫囵个儿被浸溺在她眼里了。现在,那双会说话的杏眸半含着疑问、半含着娇嗔,蕴着这些罕在她脸上看见的表情注视着他。汤姆心尖儿一颤,适才因爱茉尔的疏远而引起的不安被暂时忘却了。 “It’s been a long day,” 汤姆道,眼里浮现柔和的笑,“You must be exhausted.”(直译:今天已经很漫长了,你一定累坏了。) 少女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柔嫩的掌心贴紧他手心的动作更用力,细软的指尖穿过他的指缝,勾住了他的手背。 “Quite the contrary, the night is still young.” (正相反,时间还早呢。) 爱茉尔眼里蕴了笑,手上微微施力,拉着他慢慢后退。 “Professor Dumbledore gifted me a lovely bottle of dessert wine from Georgia,” 爱茉尔轻轻道,手上拉他的动作不缓,仍旧偏头望着他, “Care to join me? I promise the conversation will be just as smooth.”(直译:邓布利多教授给了我一瓶漂亮的格鲁吉亚甜酒,愿意和我一起尝尝吗?我保证,谈话会像酒一样顺滑。) 这话一语双关,少女眼里的笑意更深,问话落在汤姆耳边,甜腻得像塞壬的歌声。像遵循着某种不知名魔法的力量一样,汤姆顺着少女牵引的动作向她房门走了去,他跨出冬月冷冽的清辉,立在爱茉尔身前一步之遥处。 兰烬残落,风烛摇曳,孤灯微明。汤姆身上却被浸出了融融暖意,心里也让某种浓郁的快乐盈满,眼里柔和的笑遂透出了些春风般少年得志的意气。他向前一步,与爱茉尔并肩而立,一道站在了门前。 “I am sure the pany will be even more intoxicating.”(直译:我很确定你的陪伴会比酒还醉人。注:这里和上面的双关语都翻译得很生硬,我的对话都是用英文设计的,如果又可能,大家还是尽量看英文对话吧。) 爱茉尔羞涩地低了头,但仍旧难掩白皙脸蛋儿在烛火下沁出的酡色,一如季夏初熟的水蜜桃般诱人。她干脆背过身,小脸埋在门前,低头假装专心拔钥匙。汤姆很绅士地帮她抵住门,然后侧倾身给她推开房门。 爱茉尔注意到,她的教授很礼貌地避开脸,刻意没有与她呼吸交错。 她忽然就壮起了胆子。她勾紧那只她仍旧与之十指相扣的手,不许他直起身,踮起脚尖,在他下唇上印了个吻。然后退开些,观察他的神色。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汤姆脸上转瞬即逝的惊讶被一个难以掩饰的笑容代替。那笑容多是从眼角渗出的,有些许惊喜,有些难为情,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的感伤,仿佛心底某个最柔软易碎——却最深不可及——的角落被轻而缓地触动了。 少女的唇微凉,带着黄油啤酒的余香,在离开他的瞬间,汤姆的呼吸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温芳。他有一刻冲动,想要扣住她的后颈,加深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继而撬开柔嫩的唇瓣,采撷蜜蕊中芳华。但却又犹豫了一下。最后,他反手握住那只她本用来勾紧他的细嫩小手,将它举到唇边,柔声低语。 “You always manage to catch me off guard.”(你总能让我措手不及。) 说这话时,他眼里的笑带了几分宠溺,唇瓣留恋地徘徊于少女羊脂玉扣般的指节。 适才的大胆让爱茉尔双颊更红润,但她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份平静的自信。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被一种未曾言明却充满暗示的可能性充盈,那种电流一般的暧昧感整晚都一直存在——但现在,再也无法被忽视。 他一手扶着她,另一手继续为她抵着房门。 “After you, amore mio.” (注: “amore mio”是意大利语里“我的爱”的意思, “amore”同为爱茉尔的名字。) 那是汤姆头一次那样称呼她,但在往后的日子里,这称呼将常常落于爱茉尔耳畔。 应二人的脚步声,屋子里的灯烛都殷勤地亮了起来。房间一如晨时整洁明亮,散着爱茉尔身上独有的那种淡淡冷香。与他住处的布局不同,爱茉尔只有一间单间,是那种起居室和卧室一体的studio房型。房间尽头是两扇大窗。窗下,书桌和床并排摆放,淡蓝色被褥整洁松软,那只爱嘟囔的月痴兽玩偶在被单下睡得正熟,丝毫没有起身迎接主人的意思;沙发放在屋子中央,后面是餐桌和五屉橱,柜上坐着一台大留声机。如果这时喇叭筒前恰好蹲了一只小狗,那么场面简直就要和Francis Barraud那幅“小狗Nipper听留声机”的名画一模一样了。 少女把挎包挂在衣帽架上,动作轻盈,举手投足间满透着舒心自在,回望汤姆的眼神中流露出只有当一个人回到家中才能找到的安然与喜悦。而汤姆惊讶地发现,自己也并没有那种身在别人家里的不自在感,仿佛墙上小挂钟的滴答作响,都是为他归来脚步的伴奏。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爱茉尔推拒掉米勒娃为她安排在职工休息室旁的套房,反而选择这间临时辟出的小屋,或许并非为了离教室更近…… 而是为了离他更近。 他心尖儿一颤,一股暖流涌入心头,在帮爱茉尔除掉大衣时,指尖情不自禁地在娟秀的肩头留恋了多半秒。 在汤姆指挥着那瓶酒,让它把丹醴琼液倒入杯中的功夫里,爱茉尔蹲在留声机前,选择了一盘黑胶唱片。酒瓶很有分量,是青石雕刻成的,上面的浮雕绘出丘比特与普塞克的两个场景。其中一面是丘比特唤醒普赛克的那个吻,与安东尼奥·卡诺瓦的雕像极为相似,只不过爱神的翅膀在偶尔扇动。另一面是普赛克在夜间偷看丈夫容颜的场景,和阿普列尤斯的故事中一样:丘比特从窗口飞出,悲哀地道,‘爱是不能与疑心共存的’。 汤姆暗自咋舌。他偶尔觉得邓布利多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巫师们使用的留声机都不需要电力,而是通过发条上弦来放大声音并旋转唱盘。爱茉尔选出一张唱片,用魔杖在留声机的手柄上点了点,简单质朴的吉他曲调从喇叭里传来。(注:可配卡特家族的 “Can the Circle Be Unbroken”) 汤姆把其中一杯酒递给爱茉尔, “American folk?”(美国民谣?) “Hmmm, you know, all the music that fits between the cracks.” (嗯,你知道……所有那些在伤痕里诞生的音乐。注:原话是20世纪美国民谣歌手Mike Seeger说的,用来表示美国民谣作为社会底层人的艺术所展现出的包容性。) 汤姆随着爱茉尔在双人天鹅绒沙发上落座。少女侧过身,面向汤姆盘腿斜坐,举起手中的杯子,眼中的笑透着精灵狡黠。 “Happy Christmas, sir.” 两只酒杯碰出银铃般的瑶音。 “Happy Christmas, Amore.” 有一会儿,两人都静静品着酒。留声机里老歌的曲调缓缓流淌,时光在杯中轻漾,微苦又薄甜。 “…I was standing by the window”(……我站在窗前) “On one cold and cloudy day”(一日,寒冷又阴着天) “And I saw the hearse e rolling”(我瞧见灵车缓缓驶近) “For to carry my mother away…”(来载走我的母亲……) 先开口的是汤姆。 “You know, I used to detest Christmas more than any other season of the year.”(你知道,我曾经最讨厌圣诞节,比一年中任何一个节日都要讨厌。) 汤姆心不在焉地摇着高脚杯,目光遥远。金红色酒浆中漾起的漩涡越转越深,似隐匿着某种望不见底的深渊。 “At the orphanage, they ceaselessly reminded us that we were worthless, unwanted burdens—a drain on the valuable resources contributed by them upstanding, responsible, tax-paying, law-abiding citizens. Unlike our parents—irresponsible drunkards, addicts, and criminals, leaving us—band of insolent, irresponsible children—to be raised by the system.(在孤儿院里,他们不断地提醒我们,我们是毫无价值的、被遗弃的负担——浪费了那些正直、负责任、纳税、守法公民所贡献的宝贵资源。而我们的父母——那些毫无责任心的酒鬼、瘾君子和罪犯——将我们这些不羁、无赖的孩子抛给了系统,由它来抚养我们。) 爱茉尔没料到汤姆会就着适才在猪头酒吧时不愿提及的话题敞开心扉。她听得很入神,仿佛在试图透过汤姆的话,看清他的心。男人双眸低垂,声音深沉,带着难以察觉的微微颤抖——爱茉尔的心也随之沉重起来。她不愿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话。 “Christmas was high time for them to knock this into us. It was during the war, you know, so food was rare and rationed. And if you sang well during the mass, you got an extra piece of white bread. The older kids sometimes even got a dash of wine.”(圣诞节是他们对我们进行这种教育的最佳时机。你知道,那时候正在打仗,食物稀缺而且要配给。如果你在圣诞弥撒上唱得好,就能多得到一片白面包。年纪大的孩子有时甚至能得到一点酒。) 一瞬沉默。音响里,吉他声弦弦掩抑,蓝调戚戚,似要诉尽平生苦处。 爱茉尔问出了那句早已凝结在空气里的话。 “And suppose you didn’t?”(那么如果不唱呢?) 汤姆没立刻答话,而是掀起袖管。横亘在劲瘦的小臂上的那道伤口,爱茉尔偶尔见过,并且一直以为是她的教授在某次决斗中受的伤。现在,她凝神细看,这才发现,它入肤很深,倒像是幼年留下,然后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变深、变长。 “You got the buckle of a belt.”(直译:那你就会得到几皮带扣。) 他嘲讽地轻轻一笑,“To perform and entertain for the sake of handouts…like some singing, dancing monkey? I think I’d rather starve.” (为了讨食……像只会唱歌的猴子似的表演?我想我宁可饿死。) 爱茉尔望着她的爱人。在学生时代的她的眼里,里德尔教授强大、冷静、镇定、临危不乱,似乎没有什么能撼动他。作为他的助理——实际上,也就是过去两天——她第一次看见了那层面具背后的脆弱感——以及那个尽管强大、尽管深谋远虑,却也同样渴望触碰温暖、真情的独身者。 她没说话。任何言语的安慰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将手放在汤姆的手背上,但细短的指掌握不住他宽厚的手。他的眼神回到了她身上,漆沉锋锐的眸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他反手握住了她,大掌完完全全裹住她的小手。 “Things improved at Hogwarts, or so I thought. For a time, I believed it was the power I acquired that helped me escape—not just from the circumstances, but from the memories of those powerless, hopeless moments… from what I was: a freak. A vulnerable, weak, and defenseless child.”(在霍格沃茨,情况有所好转,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是我获得的能力帮我逃离了过去——不仅是那些境遇,还有那些无助、绝望的记忆……那些我曾是的样子:一个怪胎。一个脆弱、软弱、无助的孩子。) 爱茉尔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轻轻开口道,“But those things never really…never truly…go away, do they?”(可那些事情从不会真正消失,对不对?) 像在汲取力量一样,汤姆将被他拢在掌心的小手反复摩挲,开口时声音带了沙哑。 “No, never. They always find their way back, seeping through the cracks, emerging at the slightest chance, trampling over your scars, asserting their dominance, flaunting their victories in your face…”(对,从不。它们总是会找到回来的路,从缝隙中渗透出来,在稍纵即逝的机会中重现,肆意践踏你的伤口,耀武扬威地宣示它们的胜利,炫耀它们的战利品……) 弦声泠泠,渐渐趋于沉寂。爱茉尔也陷入了沉默。她怔怔望着汤姆。 If neither time nor power could heal those deep-seated wounds, then what could?(如果时间、力量都无法治愈那些经年的伤痛,那还有什么可以呢?) 他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像一束白芒,驱走重厚的乌云。 Love. Love could. 但爱,可以。 在她完全理解那句话的深刻含义之前,她先注意到:汤姆并没开口。他只是笑望着她。 她并不像他一样,天生就是个摄神取念师——爱茉尔迟钝地察觉,他头一次为她降下了那层帷幕,没有遮掩,也没有保留,悄无声息地摊开了那本唤做“人心”的书,将他所有的脆弱、恐惧、遗憾全都展露在了她眼前。 爱茉尔惊奇地睁大了眼。她的爱人却依然若无其事地望着她,唇角微微扬起,眼里的笑满是宠溺,仿佛这份新的礼物——这份突如其来的信任——是最寻常不过、最理所当然的一样。 爱的模样,或许是两杯佳酿、一首情歌,或许是月光下相缠的指尖,或许是烛光中羞涩的吻。 但爱的模样,一定也是信任。 留声机里绽出的新曲调欢快了起来。汤姆不想再继续适才的话题,于是岔开了话,开始说些他知道爱茉尔会喜欢听的、他在旅途中遇到的奇闻逸事。果然,少女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她问他是否真像邓布利多说的那样,曾在博金-博克工作。汤姆罕见地笑出了声。 “Do you remember the first time we met, Amore?”(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的情景吗,爱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