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满面无辜，“我可一点儿也没记错，阿修，女顾客杀手！”
“他哪里是什么女顾客杀手啊……女顾客杀手分明是……”李韵胧的脸都白了，仔细看她，今天甚至穿上了新买的连衣裙，昨晚临睡前还敷了特别贵的面膜——还是她偷偷买的赫娜的面膜，此刻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
饭桌上，刚刚和好如初的鸳鸯情侣自然恩恩爱爱地聊个不停。
一个说，“所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般可爱的女孩子。老婆大人！”
另一个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会有你这样温柔的好男人。老公大人！”
李韵胧默默举着筷子，心里翻着白眼：田恬啊田恬，前几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夹了块乳鸽，这才注意到身边的裴修文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不禁缩了缩肩膀道，“你看着我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我的确经常见你，可似乎没见你打扮得这么娇俏过。”裴修文坏心眼道，“我刚刚终于想明白了，啊……原来你以为他们要给你介绍的，是楼层经理秦修吧！怪不得前几天你看着秦经理犯花痴，今天还打扮得……嗯，不得不说比平时穿制服顺眼点儿。”
李韵胧脸色一红，又立刻冷笑道，“是啊是啊，我刚刚也终于想明白了，原来你以为他们要给你介绍的，是我们专柜的黎芸吧！怪不得这两天你老是偷瞄我们这儿，你今天打扮得也很花里胡哨啊！”
两人互不退让地瞪了对方一眼。
裴修文哼哼着，“所以，你居然喜欢秦修那个类型的？阳光小奶狗，你消受得起吗？说起来你还真是消息落后，‘女顾客杀手’这个绰号，早就移交给我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韵胧皱眉。
“自从上次，我在总部做了一场品牌直播，观看人数爆表，还大多数女性用户后，这个绰号就移交给我了啊。”
“……那也只是你们赫娜品牌内部的事情吧。在我们百丽商场里，这个绰号始终都是秦经理的好不好。”
“哎呦呦，你倒是护短得很。你还真喜欢这个类型啊，看不出来。”裴修文斜眼道。
“我也没看出来，你喜欢黎芸这个类型啊。那你可有的苦了，百丽之花可不容易追。”
“应该这么说，黎芸这个类型的美女谁不喜欢？话说回来，你闺蜜把你形容成百丽第一美女这事儿，我算是见识了女人的友情有多么盲目而眼瞎了。”
“哎呦让你今天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真是抱歉了呢！”李韵胧狠狠瞪了他一眼。
“菜的味道还不错，也不算完全败兴吧。喂喂，你把毛血旺都吃光了，我吃什么？”
“你后天不是有直播吗，还敢吃辣的，想长痘痘啊？”
“我们赫娜品牌的红丝绒面霜那可是痘痘克星，吃什么都行，厚敷一晚就回春。哪像你们雅诗，成天不是玫瑰萃取就是百合萃取，尽折腾噱头，没半点儿用处。”裴修文道。
“喂喂，人身攻击不够了，还想品牌攻击？”
“我们两家品牌本来就是竞争对手！”
“可我们又不是竞争对手！”李韵胧说完，忽而噗嗤一笑，“好啦好啦，一场误会而已，我们没必要打嘴炮吧。哪怕是雅诗和赫娜，下个月不是还合作了商场的化妆品节吗？”她是真觉得两人没必要争吵，虽然不知为何，她和裴修文似乎总是在打嘴炮。
为了以示诚意，李韵胧甚至把盆子里最后的几块毛血旺都夹了出来，丢在裴修文的碗里，笑吟吟又直勾勾地望着他。
不得不说，她今天打扮得漂亮，此刻的眼神也足够真诚，竟看得裴修文喉头一动。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啊……我懂了……你曾经对秦经理想入非非的事儿，不希望我说出去，对吗？”
“聪明！”李韵胧的眼睛亮晶晶的，“同理可推，你也不希望我把你对黎芸的憧憬，说出去吧。”
“我无所谓啊。”裴修文耸耸肩。
“……可我有所谓啊，大家都别提这事儿了，不行嘛？”难得李韵胧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裴修文竟觉得有些受用。他用眼神指了指牛仔骨，李韵胧立刻明白了，夹一块最嫩的给他；他用眼神指了指可乐，李韵胧立刻帮他的杯子倒满。
三番折腾下来，裴修文终于忍不住笑了，“行了，我姑且答应替你保密吧。其实你若是真喜欢秦经理，大可以向他表白啊，秦经理好似没有女朋友吧？”
“不用了……”李韵胧目无表情道。
“怕被拒绝？”
她听了，瞥着他，“那你呢，你如果真的喜欢黎芸，干脆直说啊？”
“算了吧，其实我也并非喜欢她。”裴修文坦坦白白道，“我和她不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有机会和百丽之花交个朋友的话，谁也不会拒绝吧。以后有没有花火是以后的事儿。可眼下让我去对她告白……远远没到那个程度，你懂吗？”
“我懂，我对秦经理也就这个意思！”李韵胧觉得他说得甚好，赶紧又给他夹了个大明虾，还是从田恬的筷子下抢下来的。
惹得田恬和张阳面面相觑道，“哎，他俩看着，关系似乎不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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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
酒足饭饱之后，张阳自然和田恬亲亲热热地单独相处去了。
李韵胧厚脸皮地跟在裴修文身后，“喂喂，你不打车吗？”
“我打算去坐地铁啊。一起走？”裴修文道。
“坐什么地铁啊，现在这个时段的地铁很挤的。你们公司不是给你交通补贴吗，你没这么小气吧？”李韵胧道。
“这个时间段坐出租车也很堵啊。”关于自己被吐槽小气这事儿，裴修文表示抗议，“一个人坐出租车也就算了。和你两个人闷在堵车的车厢里，不得憋屈死？”
“你……”李韵胧一口气提不上来，“行，行，行行行行行。那就坐地铁吧，你别挨着我，我也不挨着你，行了吧。”
说罢，她就闷头往地铁站走，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车厢，果然人头攒动。门一开，又上来一波人，裴修文下意识地往李韵胧身边靠了靠，李韵胧就嫌弃地往一旁躲了躲。裴修文觉得好玩儿，又靠过去，见她又躲，躲到直接靠在了门边儿，无路可走了。
裴修文不禁笑，他再靠过去，李韵胧就只有缩着肩膀干瞪眼的份了。
“干嘛？”李韵胧瞪着他，“玩壁咚啊？你不是看不上我吗？当然，我也看不上你。”
“我们这都叫壁咚的话，地铁里得出多少情侣啊。你忍一忍吧……”说这话时，裴修文倒是真心诚意的，因为到站又上来一波人，反而把他挤得越发贴着李韵胧。
他本是觉得好玩，但此刻贴太近了，又觉得尴尬，只得僵硬地挺着身子尽量不碰到她。两人靠得很近，近得仿佛李韵胧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好半天她忽然抬头，“裴修文，你居然还擦了香水？”
裴修文一愣，哈哈笑道，“我就擦了一点点儿，这都被你闻出来了？”
“看来你今天真的够隆重的啊！”
“你还不是一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只到自己下嘴唇的李韵胧，“打粉底，刷睫毛，修容阴影高光，腮红，裸色唇膏，一样不缺啊。这不就是心机裸妆吗？”虽然李韵胧的妆感很自然，但这点小把戏哪里骗得过裴修文。
李韵胧听了，脸上不禁一红，禁不住严肃地抬头看着他，“喂，我很正经地再和你说一次，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
哎呦呦居然害羞了，这小脸儿红得比腮红可自然多了！
其实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好好地怼怼她，揶揄她，笑话她，拿捏她！
但……
好吧，但介于此刻两人的姿势真的很有一种他正在壁咚她的感觉，于是不知为何，裴修文那些揶揄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嗯……”他思考片刻，“好吧……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
“……关于我曾经想要和百丽之花交个朋友的事儿，你也替我保密吧。”裴修文道。
“哎？哎哎哎？刚才在饭桌上，你不是大义凛然地说你无所谓吗？”李韵胧顿时瞪眼，“我以为你脸皮真的那么厚呢！”
“是你说的，让咱们互相保密。我只是考虑了你的建议罢了。”裴修文轻轻咳嗽一声。
“啊呀，那真抱歉。”李韵胧讪讪笑着。
“抱歉什么？”裴修文一愣。
“我以为你真的不在乎，所以刚才去盥洗室的时候，我已经把你的事儿在微信上和黎芸说了。”
“喂喂李韵胧！”裴修文顿时绷不住了，修养啊风度啊统统丢一旁，他龇牙咧嘴道，“真的假的，你这人不至于这么大嘴巴吧？你们女人上厕所不是去补妆的吗，好好补妆啊聊什么微信啊，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是怎么说的？”
“照实说啊，”李韵胧见他如此失态，顿时笑成了一朵牡丹花，“说你穿着一件巴宝莉的外套，头发是修过的——别不承认，和昨天上班时不一样了。还骚包地喷了香水，就是为了想和百丽之花的你交个朋友。”
“骚……骚包……拜托，我这是男士专用香水！李韵胧你懂不懂时尚，活该一辈子做底层柜姐……等等……你笑这么开心干嘛？”裴修文这才察觉出不对，“你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好啊，你是骗我的吧？”
“我真该把你气急败坏的模样拍下来，传上小粉书，然后我是不是也会有五十万粉丝？”李韵胧乐不可支，“好啦好啦，我是逗你玩儿的。正如你所说，我是正经去盥洗室补妆的，才没有时间发微信。那我们说好了啊，互相保密？”
她说着，眼眸眨啊眨地看着他。裴修文下意识地想着：这是什么牌子的眼影？在她眼皮上还真好看。
于是，他从牙缝里哼出一句，“嗯……说好了啊……”
……………………
攻守同盟就这么成立了，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裴修文可真算是个猪队友。
隔天两人都上班，每当楼层经理秦修过来巡视时，裴修文都会朝李韵胧抛个意味深长的媚眼，惹得她哭笑不得。
在送走一位客人之后，李韵胧得空抓起手机，噼里啪啦地给裴修文发微信，“大哥，你们赫娜的生意差成这样了？能让你这么无所事事地成天对我翻白眼？”
“放心，我们赫娜的生意好得很。我只是在提醒你，秦经理过来了。”裴修文回复。
“大哥，我有眼睛，我看到了。而且我有耳朵，我昨天晚上分明听见有人对我说：互相保密！”
“我是保密了呀！”裴修文无辜道，“我可没告诉任何人，我只和你聊悄悄话而已。”
“不需要，我很忙！”李韵胧放下手机，还朝隔壁专柜的裴修文狠狠瞪了一眼。
但这一眼，好巧不巧却被正准备离开的秦修经理给接收到了。秦修错愕地看着李韵胧，问她，
“怎，怎么了？”
“没，没什么！”李韵胧大惊失色，赶紧调整表情，微笑道。
“哦……”秦修愣愣的，“有问题及时沟通啊，下个月的美妆节，大家都上点儿心。”
“好的，好的。”李韵胧陪着笑脸道。
………………
说起下个月的美妆节，听闻雅诗和赫娜两大品牌还要联动，这对于属于竞品的两大品牌实属难得，起初还是秦经理出的主意。不过具体操作流程，秦经理一般是与店长们先行沟通。算起来李韵胧在百丽工作一年有余，和秦经理不过点头之交，两人连个微信都没加过。
所以这天，店长方姐忽然对她说，“韵胧，秦经理让你去他办公室。”
李韵胧不禁一愣，“他找我？什么事儿啊？”心里与其说是期待，倒不如说是担惊受怕居多。莫非是自己偷懒被抓包了？还是……
她琢磨着，不禁往对面的裴修文望去，却没瞧见他的人影：还是裴修文做了叛徒，把自己的八卦私事儿捅出去了？
“愣着干嘛，快去呀。”店长笑着催促道，“别慌，是好事儿。”
‘是好事儿’几个字反而让她更慌好不好！李韵胧忙不迭地就去了，进秦经理办公室前还紧张地理了理刘海儿，整了整制服后，才敲门进去了。
看见秦经理时，她本能地想笑，却在又瞧见裴修文时，狐疑涌上心头，笑不出来了。
“秦经理，你找我？”李韵胧客气道。
“是我找你，坐啊。”秦修很热情，笑起来隐隐还有酒窝，真不愧是女顾客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