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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郁微微低头,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三枚骰子抛了出去,三枚骰子以优美的抛物线弧度落到了神像旁的雪地上,林郁穿过围在神像周围的一圈被冻起来的水池,半蹲下看到了骰子甩到的数字,分别是一、六和八,林郁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他默默的拾起三枚骰子,抬头又看了看神像,随后握紧了拿着骰子的手。

    “族长,可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了?”沉稳沧桑的声音从林郁背后传来,林郁缓缓转身,按照礼数向老者行礼:“见过大长老。”

    耘离族的大长老看起来亲切和蔼,他头发已然花白,佝偻着背捋着白色的胡子,手执着一根原木拐杖,胸前佩戴着一枚淡蓝色的雪花徽章,此刻笑意盈盈的看着林郁:“小时候和我如此亲近,怎么长大了反而就和我生分了起来?”

    林郁摇摇头:“因为以前不是族长,做事自然百无禁忌,现在成了族长,一言一行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然不敢再像年少无知时这般放肆了。”

    大长老眯了眯眼,看到了林郁攥在手心里的骰子,又看了看眼前高大的神像,眸光渐深:“你算到了什么?”

    林郁摩挲着手里的骰子,微微摇头:“不清楚,我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运,还是耘离族的命运,抑或是……神之命途……但凡人若是不依靠星空之上的命之座又怎么能算到神的命运呢?”

    大长老抬头看着星空,微微摇头:“古往今来,星空成了人们观察命运最直接的方法,但你有没有想过,命运这种东西之所以被人认定为无常变化,是因为你活的太短无法感知到这所谓无常命运究竟是如何自成一系。”

    林郁紧锁着眉头:“难道活得久了就可以窥探到无常命运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昔年魔神战争中就不会有那么多魔神为了一个尘世执政的位置丢掉性命了。”

    大长老解释道:“有些魔神或许会放弃,但他们就算在魔神战争中活了下来,日后也会因为其他事情丢掉性命,因为这是既定的历史,换言之,可能中间的过程会有变化,但他死亡这个结局是既定的。”

    林郁:“如果真如大长老所说,这盘棋岂非无解?”

    “非是无解,只是需要特定的人才能解开。”大长老笑着摇头,“小郁,你记住我这一句话,你怎么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特立独行的?你又怎么知道另一个你,其他无数个你没有重复你现在所做的事情?”

    “大长老。”林郁觉得大长老话中有话,刚想问个明白,大长老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了:“我们来打个赌吧,让我来猜猜你骰子投的数,我如果猜对了,你就不要问了,我猜错了就告诉你,如何?”

    林郁点点头:“也好,大长老,您不会出尔反尔的,对吧?”

    “哈哈哈,那当然,那我猜了。”大长老哈哈大笑道,“我猜是……”

    林郁又提醒道:“只有一次机会,想好了再回答。”

    大长老做势要去打林郁:“臭小子,找打是不是,不相信你爷爷我是吧?”

    林郁认真的点头:“您在村子里德高望重,旁人自然不知道您私下里究竟是什么样的,需要我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您和我下棋悔棋悔了多少步吗?”

    大长老佯装恼火:“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尊师重道、尊老爱幼的?这次不骗你,就一次。”

    林郁反问道:“那您是承认了以前的无赖行径了吧?”

    大长老:“……”这死小子!当上了族长这话都刁钻了起来。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承认了。”

    林郁点点头,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还装的一脸无辜:“请,大长老。”

    好在大长老脾气好,也没被这混小子气的,他说:“一,六,八。”

    林郁听大长老说往后,神情依旧淡淡的,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我不问了,自己琢磨去。”说完,就要往耘离族的祠堂去。

    刚走出几步,大长老的声音便慢慢悠悠的传了过来:“小郁,筹划好雪颂节,才是你现在该干的,帝君大人没准会亲临雾中海,这是你继任族长后第一次操办这种大型的节日,不要让别人挑出你的毛病,至于我说的事情可以暂时先放放。”

    林郁微微低头,最后答应了大长老的要求:“我明白,但大长老,我就问一个问题,这三个数字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否真的是我想的那样?”

    回答林郁的是长长的叹气,紧接着他听到大长老这么说:“我只能说这串数字代表一个因果轮回,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人啊活的时间连神一生的零头都不到,有些秘密就算知道了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林郁细细揣摩着大长老的话,却听到大长老这样道:“只有经历过才会留下印迹,生生死死都在这巨大的轮回中,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因而下一世就算换了一个身份,结局也是一定的,小郁啊,好好操办雪颂节,这不仅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对我们伟大的神也是十分重要的。”

    林郁微微低头:“我不明白,您今天似乎说了太多,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耘离族已经置身事外很久了,难道还要再陷进去一次吗?”

    “你会懂的,但首要的是办好雪颂节,我有预感。”大长老顿了顿,伸手接住了落下来的一片蓝色的雪花,雪花落到大长老的手心里就化了,他微微眯了眯眼,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这一年的雪颂节会是有史以来办的最好的一次。”